“好了好了，别这么凶嘛！”徐不言主动把先端上来的牛肉面推到季尘面前：
“牛肉可是稀罕物，难得吃上一回，尝尝味道怎么样？”
季尘没有接。
看到他这警惕的样子，徐不言无法：
“好吧好吧，我与你说实话。
其实从话本到我手里开始我就对写话本之人有了好奇心，毕竟我看过的话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类型的。
等到话本卖的火热我便特意去做了调查。
查起来也简单，你们夫妻二人平时活动范围再简单不过，根本就看不到所谓的有如此文字功底的远亲。
这么一看，写话本的只能是你或者贵夫人。你直接否认，那贵夫人便是背后的写手。”
“你调查我们？”季尘语气越发冰冷不悦。
徐不言心虚地眼睛往上面看，又讪讪一笑：
“生意人嘛，狡猾多疑很正常。你要是不高兴，我也告诉你我的秘密。”
他压低了声音：
“其实我是商户之子，你也知道的，我朝不让商户子考科举。
我亲爹儿子生了五个，我是最小的那个，又是妾生，家里家业轮不上我去继承，就把我过继到了我舅家。
我舅是再普通不过的农户，如此我才得以参加科考。
这些铺子也不是直接挂在我名下，而是我娘名下。我娘是我爹的妾室，她为了保障我的生活，让我不至于过继出去以后过得困窘，特意找我爹要了这些铺子，我私下代为打理……”
徐不言说的事可大可小，起码季尘若是捅出去，他这算是私自经商，那样他的科举资格一定会被取消。
不过他既然敢说就是笃定了季尘不会去告发。
季尘也确实不会，他没有那么无聊。
看着季尘端过牛肉面，徐不言心里松了口气：
“你这金钗是送给嫂子的吗？嫂子应该很漂亮吧？不然像你这样风姿气度的人怎么会那么护着她，喜欢她。
我夫人长得也好，就是审美太俗，我给她买那些精致的首饰她不喜欢，说工价高，不值当。还不如直接送她金块、金条，当真是俗不可耐……”
徐不言喋喋不休地说，季尘默不作声地听。
不过他也在心里想了，若是拿一个大金块和这只金钗到钟宁面前，她但凡选了金钗，那都是自己对她不够了解。
二人吃完饭徐不言突然道：
“哎呀，我的玉佩好像丢了，季尘你陪我回去找一下吧？”
季尘看着他，深邃的眸子如墨，后者挑眉：“我说真的～”
二人往回折返，只是走了一会儿就到了完全陌生的地界。
季尘抬头看了眼前面相当热闹的酒楼，又看了看故作惊讶“哇，我好像走错路了”的徐不言。
没一会儿，陈万和一群喝的脸通红的秀才们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诸位别急，在下安排了马车、家丁护送诸位回去。咱们有空再聚。”
“好，多谢陈公子了！陈公子真是爽快人，我等佩服！”
“对，陈公子你这个朋友我，我交定了。”
“在下的荣幸。”陈万使了个眼色，立马有家丁上前把秀才们扶上马车。
马车朝不同方向驶去，季尘默默看着拉着林盛几人的那辆马车。
“你猜他会把那几个名次靠前的人送哪里去？”徐不言轻摇折扇问。
季尘：“烟花柳巷之地。”
——
林盛下马车，眼前是一片喧哗热闹，灯红柳绿。
空气里浮动着脂粉香味，他目光迷离，还弄不清是什么情况。
“公子～要不要进来玩玩啊？”
“咯咯咯，好俊朗好有气度的公子啊！应该还是个读书人吧？小女子最喜欢读书人了～”
“公子，你看看小女子，美不美啊？”
打扮娇艳的女人们从楼里走出来，伸出纤纤玉手，水袖轻拂间就把几个面泛红晕，精神涣散的书生勾了进去。
还有两个美人一左一右勾住林盛的胳膊。
林盛先是一愣，等闻到那越来越近的浓烈香味，他突然清醒很多。
“不！小生不进去！你们放开我！”
“哎呦郎君还害羞呢？咱们姐妹又不会吃人，就是想和你谈谈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来吧～”
“我不去。”
林盛奋力挣扎，他是读书人，他爹他祖父都是恪守己身的读书人。
若他今日在此一度，传出去他林家脸面尽失，他也别想再清清白白地去考试了。
“郎君听话，别闹，我们会好好伺候你的。”
俩女子使了个眼色，用力将林盛往楼里拉扯。
“等一下——林兄啊，你这酒可是没少喝，都敢来这种地方了！
还好我来得及时，不然你可要犯大错啦！真发生什么，落了话柄在有心之人手里，只怕你要一直被人掣肘。”
徐不言突然出现，用折扇打开两个青楼女子的手：
“不好意思啊，我这兄弟还没成亲，我可不能看他被诱引着犯错。林兄，咱们走？”
“走！立马走！”林盛用力道。
徐不言笑眯眯的，又对站在远处的季尘喊：
“季兄你也太冷漠了吧？说要追过来拯救失足青年的是你，现在在一边看戏的也是你，就不能搭把手？”
季尘看了眼脸颊发红，眼神空洞的林盛，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我嫌脏。”
徐不言愣住，随即笑的越发开朗：
“哈哈哈听到了吧林兄，回去多洗几次澡，衣服该丢就丢！”
他声音不低，那两个女子气的哼哼。
徐不言对青楼女子没什么意见，可配合着有心之人算计无辜者，那就别怪他阴阳怪气了。
林盛从陌生房间醒来，先是惊呼，随即重重喘起气来。
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尽管记忆零零碎碎，还是让他出了身冷汗。
幸好！幸好徐不言和季尘及时出现！
不然自己这次真是要栽了！
“醒啦？”徐不言端着粥食走进来。
林盛急忙起床向他道谢，又问：
“季兄呢？”
“他恋妻，一大早就回家了。”
“昨晚……”林盛欲言又止。
徐不言放下盘子：
“季尘及时找了辆马车追过去，也幸亏你还有点理智，不然可来不及拉你走。”
“陈万他，他怎么能那么做！”林盛气的拳头紧握。
徐不言靠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他：
“所以说这人不能只会念书，陈家这么多年没有出过特别厉害的人物，可为何能过得风风光光，无论儿女嫁娶都是往上走。”
“为何？”
“当然是因为有太多像你们这样的傻子啊！”
没过多久，这一次院试的第三名娶了陈万妹妹的消息就传入几人耳中。
此乃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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