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刚开始不久，我们便乘坐巴士前往即将挑战的一场特别考试现场。
这场考试全校学生将齐聚一堂。
「嗯，应该快到了吧……铃音小姐，你看起来也有些紧张呢。」
我对坐在旁边的铃音小姐这么说，她也回以一个微笑。
「是啊，这次也拜托你了。」
最近，尤其是体育祭之后，她的笑容明显变多了。
我将目光扫向车内。
同学们还在对茶柱老师刚刚说明的考试内容虽然还没彻底理解，但脸上的兴奋感已经大于紧张感了。
我不禁开始寻找清隆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启诚旁边，悠闲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而一旁的轻井泽小姐偷偷看他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几分钟后又偷偷看一次。就这样一直重复着。
自从她被清隆提出“解除关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
而这一幕也被佐藤小姐和松下小姐看到，使得气氛也显得更加复杂。
据说清隆已经拒绝了佐藤小姐的交往提议，那么接下来会怎样发展呢……清隆今后的感情动向确实让人感兴趣。
「这次的考试，女生那边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你也别掉以轻心。」
我和铃音轻轻碰了一下拳头，随后下了巴士。
「啊——好冷啊！」
池环抱着肩膀牙关打颤地抱怨了一句，我也深有同感。
在我们眼前，有两栋古老且庞大的校舍，以及相当宽广的老旧操场。
这次考试是全校范围内的考试，而且男女分开各自行动，规模必然庞大且复杂，因此一定会有很多“视线盲区”或“角度死角”。
也正是如此，现在的这片地方，简直就是将橘前辈从堀北前辈视线中“隔离”的理想场所。
同时，这也是能将朝比奈前辈从南云前辈视线中“隔离”的理想之地…
「在巴士上已做了提前说明，因此我们将视为各位已理解本次考试内容，此处不再重复解释。接下来，将给出时间与场所，以便各位组建小组。请各年级自行协商，组成六个小组。」
我们男生被集中带往与校舍相邻的体育馆，一位其他年级的男老师走上讲台，使用扩音器如此宣布。
分组完全交由学生自主决定？
那么，该如何分组呢？
体育馆内的男生们都在互相观望、迟疑不决。
就在这时，只有一个人从人群中迈步向前。
「我们A班，将以眼前这群成员组成一个小组。目前小组成员为14人，还差一人即可凑足。现在开始募集愿意加入的人选。」
葛城代表A班稳坐中央，向我们做出提议。
「葛城，这就是A班的方针吗？」
「没错。」
「那能说说理由吗？」
「正如你所见。这次的考试极其复杂，我们想尽可能由同班组成，以求稳妥。」
这是非常符合他风格的“稳定派”想法，也是面对这类考试时的一种合理解答。
由同班成员组成小组，协调会更顺畅，面对突发状况也更能迅速应对。
「喂喂喂，别擅自决定啊！你们A班也太耍赖了吧？」
须藤对葛城的提议提出抗议，但葛城丝毫不为所动，淡然回应。
「未必是耍赖。我方提议下，小组只会由两个班级的学生组成，这意味着若我们拿到第一名，积分分配也不会被稀释得太厉害。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单对我方有利的贪婪提案。」
「说得也对……但也希望你明白，有人可能无法完全接受。」
「嗯，那我补充一句。加入我们小组的人，我们保证不让其承担任何责任。当然，前提是不能明显拖后腿。」
「嗯……听起来还不错嘛。」
也就是说，可以将成绩不佳的学生安置在安全区域内。
「神崎，你怎么看？」
「利弊都有……但问题是龙园班。」
看来神崎最在意的还是龙园的动向。
「咕咕，被这么警戒也是够可以的了。」
「那是当然的。考虑到你至今为止的行为，不警戒才不正常。」
「你听到了吧，天成？你是怎么看的？」
龙园依旧散发着那种像蛇一样缠人的气息，甚至比以前更锋利了。
有趣。
「我有个提案，四个班基本按照葛城的提议分组，但我们、神崎他们、龙园以及剩下的A班成员组一个小组。」
拖下去不是办法。
「等等，天成，要不这样吧，让c班和b班组成小组，把A班剩下的人丢给龙园吧？」
「啊，不过那样的话就无法争取到积分了。」
「把龙园拉进来，你可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那就由我来收拾这个问题儿童。」
「也就是说你能压制他吗，天成……你做得到吗？」
「否则这事永远都谈不完吧。就这样决定吧，神崎你们那边派几个麻烦的家伙由我来处理。这样你们也轻松一点。」
「虽然那样确实要好一些……但真的没问题吗？一旦出事，你可是要背责任的。」
「没问题。」
我有理由相信龙园不会在这时给我制造麻烦。
「天成，我有个提案，这次的小组负责人全部交给我们班来做吧。」
果然，龙园露骨地想要抢班级积分。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会答应吗？」
「我可没问你，三流货色……天成，你怎么说？」
龙园完全无视神崎的主张，看向我。
这家伙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了……挺有趣的。
那么他一定会接受这个提案。
「直接答应你可不行，得拿出相应的好处来。」
「哼，你是想说，别像葛城那样，把拖后腿的人从自己班里拉出来殉葬，对吧？」
「不不不，我希望你能把这次考试中获得的私人点数让给我们。」
如果是以前的龙园，对这种提案肯定是一笑了之，他那时可是认真想攒够八亿点数的家伙。
但现在，他把这个职责交给了我，策略也转向优先班级积分而非私人点数。
「没问题。这次考试得到的点数全给你。」
「你、你疯了吗！？」
神崎惊讶的声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不了解我们之间的情况。
「天成，那可是龙园啊，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翻脸？」
「没关系的。」
「你有什么根据？」
「因为我和他，是对手。」
「……」
神崎露出一副“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
「龙园，暂定小组成员的话，你、石崎、山田，从我们班就是我、清隆，还有高圆寺。剩下的成员你和神崎来挑吧。」
我提到的这些人，就像抽鬼牌里的“鬼牌”，如果放任不管，恐怕没一个小组会想要。
只要先把他们聚拢，剩下的就随意分配好了。
「神崎，我接受龙园的提案。你呢？」
「……那龙园就交给你来管，听清楚了吗？」
「交给我吧。」
最终，神崎也接受了这个提案。虽然看上去非常不情愿。
就这样，一年级的小组分配告一段落。
我们所属的小组由龙园担任负责人，成员有石崎、山田、我、清隆、高圆寺，A班方面是桥本和户塚，神崎那边则派出了墨田和森山。
最可怜的，大概就是被丢进这个组合的c班那两个倒霉蛋了吧。
现在他们还被龙园那帮人散发出来的不良气息吓得瑟瑟发抖。
不过，目前来看，龙园会暂时老实下来，一边向我提供好处，一边将因为自己犯错而减少的班级积分补回来。
「天成，这组的指挥就你来吧。」
这家伙，这么快就开始摆烂了。
「你不是负责人吗？」
「表面上是啦，我会做最低限度的事，但我又不是饲养员，哪能照顾三头猩猩啊。」
他口中的“猩猩”，大概是指我、清隆和高圆寺吧？
谈话间，分完组的二年级和三年级学生也陆续聚过来了。
「我以为还要花点时间呢，意外地挺快啊……你们一年级的，我有个提案。现在就组建大组怎么样？」
「南云学长。那不是今晚要决定的事情吗？」
「那是学校方面的安排罢了。既然全学年都已经分完组了，现在就推进也没问题。」
然后他看向堀北前辈。
「没问题吧，堀北前辈？」
「嗯，我们这边也更方便。」
「那这样吧，一年级的小组里出六个代表，用剪刀石头布决定指名顺序。赢的人先选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小组，最后组成大组。」
「一年级掌握的信息量太少，这样未免不够公平吧？」
「想公平决定根本不可能啦。毕竟每个人掌握的信息本来就有差别嘛。天成，你怎么看？」
为什么来问我啊……不过
「我觉得可以哦。」
就这样，由各位代表来依次进行指名。
我悄悄绕到龙园身后，用低声传话的方式说道：
「我们这组加入南云前辈那边吧。」
「理由？」
「为了监视。」
「啧……」
虽然他不满地咂了咂嘴，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南云前辈的组。
果然是傲娇类型。
就这样，大型小组顺利组成。
然而就在此时，南云前辈像是颇为高兴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堀北前辈，既然我们碰巧分在了不同的大组，不如来场对决吧？」
我严重怀疑他这台词在一周前就已经排练过，说得十分顺滑。
「南云，你这是第几次了？适可而止吧。」
「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啊？藤卷前辈？」
「你一次次向堀北挑战，我之前都没多说什么。但这次不同，这是包括一年级在内的大规模特别考试。我不能容忍你把它当成你个人的游戏来玩。」
「这又是为什么呢？在这所学校里，不存在什么一年级或三年级的界限吧？谁向谁宣战，本来就不是什么问题。规则里也没说禁止。」
「我说的是基本的道德问题……就算你是学生会长，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你该有点自觉，这是越权行为。」
「既然前辈这么说，那就让我真正‘有自觉’一次吧。不如您也来和我对决？您可是三年A班的‘二把手’，对吧？」
他特意强调“二把手”的“二”字，完全不见半点敬意。
这多半是我不知道的传统吧，在二、三年级之间，这种较量大概早已成了“潜规则”。
从这也能看出堀北前辈日常的辛苦。
堀北前辈注视着南云前辈，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南云，我一直拒绝你的挑战，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个嘛……我的朋友们说，是因为前辈您害怕输给我。不过我可不这么想。您不会怕输，也根本没想过自己会输。」
尊敬、竞争心，还有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其中，我仿佛已经窥见南云前辈混乱的内心。
「你喜欢的那种斗争，牵扯太多无辜的人。」
「可我认为这才是这所学校的‘玩法’，也是它的魅力所在。而且这次，我追求的只是学生会长与前学生会长之间的私人较量而已。我只是想看看，在前辈毕业之前，我有没有超越您的可能。」
「那么，你想用什么方式来比试？」
此刻的堀北前辈仍然十分冷静，或许他还抱着一丝期望，希望南云能稍微自省一点。
「比比谁让更多人退学，怎么样？」
「别开玩笑了。」
「我倒觉得挺有趣的嘛。不过算了，这次就认真提议一下吧——就比哪一组的平均分更高，简洁明了。」
「原来如此。那样的话，我接受。」
「就知道前辈一定会答应的。」
堀北前辈接着做了最终确认——确认这场闹剧是否真的值得演下去。
「南云，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私人对决……没错吧？」
「前辈的意思是，不可以用攻击前辈属下的方法来获胜，是吧？我同意。」
「不仅限于我这组……我再说一遍，只要是牵连到他人的行为，我都不会接受。」
「还真是一再强调啊？」
「如果你拒绝，那这场比试我不会应下。」
「好好好，明白啦，您还真是正直呢。那我们就堂堂正正地，在这场比赛中赌上彼此的矜持吧。」
——矜持吗，竟然用上了这个词……真是令人感伤。
「这句话，你最好永远不要忘。」
堀北前辈最后闭上眼，沉思了几秒，终于下定决心做出了回答。
他恐怕真的希望到最后一刻也能相信南云前辈吧。
但即便如此，那一丝祈祷和希望终究未能传达，他还是决定扣下最后的扳机。
于是，闹剧正式开演。
而清隆，则依然像个最终boSS一样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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