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鹏在心中发出一声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呼。
他看得清清楚楚。
陆秉文的每一次射击，其动作和时机都完全违背了他所学过的所有狙击教材。
那不是技巧。
那是一种，将杀戮和肌肉记忆彻底融为一体的……本能！
剩下的獠牙特工彻底胆寒了。
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年过六旬的老人。
而是一个从地狱之中爬出来的、无法被理解的战争魔鬼。
他们转身就想逃。
但陆秉文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砰！砰！砰！砰！”
又是四声充满了死亡节奏感的点射。
四名正在亡命奔逃的獠牙特工，如同被割断了丝线的木偶，应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内。
所有残余的獠牙特工都被他以一种极其高效和冷酷的方式全部清除。
整个战场再次恢复了死寂。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瀑布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陆秉文所展现出的那种，完美融合了顶尖狙击手的绝对精准，和王牌突击手的致命凶悍的，完全不属于任何已知作战体系的战斗风格，让在场的所有龙魂队员包括苏烨在内都感到了一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战斗彻底结束了。
陆秉文转过头用一种不带丝毫感情的冰冷眼神，看了一眼苏烨以及他怀中那个精神状态依旧极不稳定的萧琳。
“不想让她死就跟我来。”
说完他便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丛林的更深处。
苏烨抱起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萧琳，带领着伤痕累累的龙魂小队紧紧地跟了上去。
陆秉文在这片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鬼哭林”中如同一个真正的君王。
他轻车熟路地带领着众人，避开了一个又一个足以致命的天然沼泽和瘴气区。
在路过一处看似平平无奇的灌木丛时，他甚至还极其熟练地用一根树枝，从里面挑出了一根早已被伪装好的、连接着高爆手雷的绊索。
看着那枚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苏式手雷，所有龙魂队员的后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知道如果不是陆秉文带路，他们这支小队恐怕早已全军覆没。
最终在一个小时之后，他带领着众人来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位于一道巨大瀑布后面的山洞庇护所。
这个庇护所显然是陆秉文耗费了二十多年心血，利用一个早已被废弃的冷战时期小型军事据点亲手改造而成的。
里面储备着大量的食物、淡水以及各种简易但却极其有效的医疗设备。
一进入庇护所，陆秉文就立刻展现出了令人感到震惊的、极高的野外生存和战场急救能力。
他先是用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汁液，混合着酒精，小心翼翼地为萧琳清洗着身上那些早已感染化脓的伤口。
然后他拿出了一套虽然老旧但却保养得极好的军用外科手术器械，开始为苏烨处理肩膀上那狰狞的矛伤。
他的手法专业冷静，甚至超过了龙魂部队里那些最顶级的军医。
鹰眼段鹏在一旁看着眼前这充满了矛盾和神秘的一幕，他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
“这家伙……真是个叛逃的文职人员？”
这句话再次颠覆了所有人对陆秉文这个“叛国者”的固有认知。
在给萧琳注射了一针强效的镇定剂，并确认她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之后。
陆秉文终于坐了下来。
他与苏烨进行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他那双总是充满了沉默和坚毅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苏烨那张与林慧有七分相似的年轻脸庞。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又充满了疲惫。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现在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
“你母亲林慧她是个比所有人都看得更远的……天才和疯子。”
他看着苏烨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她留下的病毒既是拯救这个世界的钥匙。”
“也可能是……毁灭这个世界的扳机。”
“而你作为她的儿子在拿到它之前，必须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陆秉文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苏烨的眼睛。
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彻底看穿。
“如果为了拯救多数人必须牺牲少数无辜者。”
“你会……如何选择？”
陆秉文那沙哑而又充满了无尽疲惫的声音，如同最沉重的拷问回荡在这间与世隔绝的庇护所之内。
庇护所内气氛压抑得可怕。
上官燕正在为那名，在之前战斗中被流弹击伤的龙魂队员处理伤口。
鹰眼段鹏则如同雕塑般抱着他的狙击枪，守在被瀑布水帘遮蔽的洞口，警惕地注视着外面那片充满了未知危险的黑暗丛林。
苏烨看着眼前这个将自己的一生都活成了传奇和谜团的、坚硬如铁石般的老人。
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战术问题，而是一个关于人性和一个指挥官灵魂底线的终极拷问。
这个问题没有标准答案，任何选择都意味着背负。
许久之后苏烨缓缓地抬起了头。
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用一种同样平静的眼神反问道。
“您呢？”
“您当年又是如何选择的？”
这个问题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陆秉文那颗早已被孤独和仇恨冰封了三十年的心脏之上。
他想起了二十五年前那个同样也面临着抉择的自己，起了那场足以改变所有人命运的伏击战。
他想起了那些牺牲的战友，以及那个消失在火光中的挚爱。
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
苏烨没有再继续逼问。
有些伤疤一旦揭开，流出的将是足以淹没一切的血海。
他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了庇护所角落里那个极其简陋的用石头和废旧铁板所搭建的厨房里。
他利用庇护所里仅有的一些食材，压缩饼干、午餐肉罐头以及一些刚刚才从丛林里采摘回来的无毒可食用菌菇。
默默地为所有人熬了一锅热气腾腾的肉汤。
当那充满了油脂和菌菇独特香气的热汤，在这间冰冷而又压抑的庇护所内缓缓弥漫开来的时候。
所有人的神经，似乎都暂时地忘却了，足以将人逼疯的疲惫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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