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大会的穹顶在基因藤的绞缠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青绿色的藤蔓正顺着雕花梁柱疯狂攀升，将那些象征三派道统的匾额啃噬得只剩残木。张三明踩着纷飞的符纸碎片跃上祭台，洛书罗盘在掌心旋出银白光圈——刚才沈砚秋引爆的基因烟雾还未散尽，进化者首领的身影已在烟雾中显形，那人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正流淌着荧光绿的液体，如同活生生的河图洛书在血脉里流转。
“张道长可知，你手里的罗盘，本质和我体内的基因链没区别？”进化者首领缓缓抬手，指缝间渗出的藤蔓突然暴涨，化作数道青鞭抽向祭台。张三明侧身避开时，看见对方后颈浮现的“天三生木”图腾正在发光，那光芒与昆仑废墟里的胚胎核心如出一辙。
“都是承载气数的容器罢了。”张三明指尖在罗盘上急点，九宫格的刻度突然投射出淡金色的光柱，将两人罩在其中，“区别在于，你把自己活成了被代码操控的傀儡。”
进化者首领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的基因藤剧烈颤抖：“傀儡？张道长排盘时，难道不算算自己的命数？你以为的自由意志，不过是河图洛书早就写好的剧本！”他猛地撕开道袍，胸口的皮肤竟裂开无数细小的齿轮状纹路，那些纹路转动时，整个会场的木行气数都开始紊乱。
张三明瞳孔骤缩，望气眼看见对方体内的气数正以“天三生木”为基数疯狂增殖，每一次增殖都对应着洛书九宫的方位变化。“原来你把六甲神的基因序列嵌进了自己的经络。”他突然想起沈砚秋实验室里的基因图谱，“甲戌土神的肌肉、甲辰风神的气息……你这是在强行拼凑身神体系！”
“拼凑？”进化者首领的手臂突然化作粗壮的藤蔓，藤蔓上绽放的花苞里竟嵌着人类的眼球，“这叫进化！你看——”那些眼球突然睁开，齐刷刷看向张三明，“这些都是自愿捐献基因的信徒，他们渴望成为更高等的存在！”
张三明不再废话，洛书罗盘在他身前轰然炸开，化作九道金色剑影悬浮空中。“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他吟诵着洛书口诀，第一道剑影突然射出，精准斩向对方的左肩，那里正是甲戌土神对应的肌肉群。进化者首领惨叫一声，藤蔓组成的手臂竟真的出现了破绽，露出里面缠绕的基因链。
“有意思。”对方舔了舔伤口渗出的绿色液体，“看来你打算用数理来斩我的身神？”他突然双手结印，胸口的齿轮纹路猛地加速转动，“那我就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象数杀阵’！”
刹那间，整个会场的基因藤都开始按照九宫方位排列，青绿色的气数在地面织成巨大的洛书图案。张三明站在图案中央，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那些藤蔓正在抽取他体内的土行真气，而这正是脾神常在主管的运化之力。
“中了我的‘逆洛书’。”进化者首领的身影在藤蔓后若隐若现，“你每用一分气数，就会被我的基因藤同化一分。等你的脾神也变成藤蔓的养料，看你还怎么排盘！”
张三明确实感觉到丹田处传来滞涩感，内视中，脾神常在手中的谷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但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你只知洛书有九数，却不知九数藏变数。”他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罗盘虚影上，“天一生水，地六成之——转！”
原本银色的剑影突然泛起蓝光，第九宫的位置竟凭空多出一道水行剑影。这道剑影并未攻击，而是化作水流缠绕在张三明周身，那些试图靠近的基因藤一触到水流便迅速枯萎。“不可能！”进化者首领失声惊呼，“洛书九宫哪来的第十数？”
“在你用基因链篡改六甲神的那一刻，就该想到会有今天。”张三明的声音透过水流传出，带着金石般的质感，“甲戌土神主肌肉，可你忘了，土能克水，水亦能润土——关键看是谁在掌控生克之理！”
他猛地挥手，九道剑影同时动了。这次不再是单一攻击，而是按照“天三地四，天五地六”的顺序形成循环剑阵，金色的剑光中时而夹杂木行的青芒，时而闪过火行的赤影。进化者首领在剑阵中左支右绌，身上的藤蔓被斩落又再生，再生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你体内的六甲神基因在排斥彼此。”张三明敏锐地捕捉到对方气数的紊乱，“强行融合不同属性的神格，就像把水火装进同一个陶罐，炸裂是迟早的事。”
进化者首领的脸开始扭曲，皮肤下的齿轮纹路出现明显的卡顿。“闭嘴！”他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全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青光，“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让你尝尝神格崩溃的滋味！”
张三明眼神一凛，望气眼看见对方体内的气数正以指数级飙升，显然是要引爆自己的基因核心。他当机立断，将所有剑影收回掌心，洛书罗盘的虚影突然变得无比清晰，上面的刻度竟开始逆向旋转。
“逆数归原，气返先天——收！”
随着他一声断喝，旋转的罗盘突然产生强大的吸力，进化者首领暴涨的气数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涌入罗盘之中。那些青绿色的基因藤失去能量支撑，迅速枯萎成灰；而进化者首领的身体则在气数流失中不断缩小，最终化作一道绿光被罗盘彻底吞噬。
当最后一丝异动平息，张三明才踉跄着扶住祭台的栏杆。内视中，脾神常在手中的谷穗虽仍显萎靡，但总算停止了枯萎。他望着掌心恢复平静的罗盘，上面的第十道水行剑影正在缓缓消散，只留下淡淡的水纹印记。
远处传来蒋家娉与沈砚秋的打斗声，显然那边的战局仍在继续。张三明深吸一口气，将罗盘收入袖中——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脑神精根之力，此刻泥丸宫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知道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沈砚秋还在逍遥法外，而那些散布在会场的进化者，正等着他去肃清。
他捡起地上半截断裂的符纸，上面“黄庭”二字仍在微微发光。将符纸按在祭台的凹槽里，张三明低声念诵起净心神咒，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场：“太上台星，应变无停……心神安宁，三魂永久……”
随着咒语声，祭台下方突然升起无数淡金色的光点，那些光点如同拥有生命般飞向各处，落在受伤的修士身上。张三明知道，这是《黄庭经》残篇中记载的“气数接引术”，此刻借助祭台的共鸣，正好能为同伴们争取喘息之机。
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损的穹顶照进会场时，张三明终于看到了蒋家娉的身影。她正提着青帝剑向这边赶来，后颈的胎记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青光，显然已解决了沈砚秋的麻烦。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遇，没有多余的话语，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张三明轻轻抚摸着掌心的罗盘，那里还残留着进化者首领最后的气数波动。他知道，这场关于身神与基因的战争，绝不会因为一个首领的覆灭而结束。但只要河图洛书的数理还在，只要《黄庭经》的真谛未失，他们就有信心守住这方天地的气数平衡。
远处的天际，一朵乌云正悄然聚集，形状隐约像是缩小的洛书九宫。张三明望着那朵乌云，缓缓握紧了手中的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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