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灌进喉咙里又冷又腥。我捂着还在渗血的后背冲进尖顶建筑大门，门板上生锈的编号\"a-07\"被风蚀得只剩一半。刚绕过前厅那尊断头的雅典娜雕像，脚下突然踩空，整个人顺着锈蚀的金属阶梯滚了下去。
\"操！\"额头撞上控制台边缘时，我尝到满口铁锈味。作战靴里的芯片烫得像块烙铁，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那股灼烧感。抬头看见整个大厅都被幽蓝灯光笼罩，上百块悬浮屏幕组成半球形穹顶，中央平台上跳动着巨大的红色倒计时——05:58。
后背的冰晶支架突然发出脆响，沐瑶临走前凝结的冰蓝色能量正在消退。我咬着牙撕下战术服下摆缠在伤口上，血立刻渗出来染红布条。这时候才顾得上打量四周，控制台表面结着层蓝绿色铜锈，地面散落着白骨，腕骨上还套着写有\"实验员\"字样的身份牌。
\"找到你了，红皇后。\"我踉跄着爬上中央平台，触摸到控制台的瞬间，所有屏幕突然亮起，映出我布满血污的脸。插槽形状刚好能塞进那块芯片，金属接触时发出滋滋电流声，蓝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系统提示音在整个大厅回荡，甜腻得像掺了毒的蜂蜜：\"访问密钥验证通过...生物体征扫描中...警告，识别到非授权觉醒体。\"
我的左手突然剧痛，只见皮肤下浮现出刺青般的蓝光，组成一串数字——0735。这他妈跟沐瑶后颈的编号只差一位？冷汗瞬间湿透内衣，那些怪物心口跳动的蓝光、李默临死前提到的\"实验体\"、还有沐教授被销毁的研究数据，突然在脑子里串成一条线。
\"开什么玩笑...\"我用匕首划开手背，血珠滚落却没擦掉那些蓝光。屏幕突然全部切换成监控画面，沐瑶蜷缩在三十米外的树洞后，左臂血肉模糊，七八只人形怪物正用爪子抓挠冰层。她头发已经白了大半，嘴唇发紫，却还咬着牙维持着冰墙。
\"忠诚度测试启动。\"红皇后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戏谑的回响，\"5分钟内选择牺牲标记目标，系统将允许您安全撤离。拒绝测试将触发基地自毁程序，倒计时：04:47。\"
沐瑶的影像突然放大，她疼得闷哼出声，冰墙出现蛛网状裂痕。我想起在hive里她给我包扎伤口时的样子，手指颤抖着却非要坚持用最标准的战地包扎法；想起她第一次凝结出冰花时惊喜的眼神，像发现新大陆的孩子；想起旋翼机坠落时她拽着我安全带的手，指甲都嵌进我肉里。
\"我不会丢下她。\"我一拳砸向控制台，裂纹顺着拳印蔓延，火花溅到脸上火辣辣的疼。
\"错误选择。\"红皇后的声音冷得像冰，\"实验体735号，您的情感模块已干扰生存本能。根据'净化协议'第3条，拒绝合作者将被判定为进化失败品。\"
刺耳的警报声中，大厅四个角落的金属墙滑开，露出四台布满炮管的机器守卫。它们关节处的液压装置发出嘶嘶声，红点精准锁定我的胸口。我就地翻滚躲开首轮扫射，子弹打在控制台迸出金属碎片，其中一块擦过我的眉骨，血立刻流进眼睛里。
\"妈的！\"视野被血染红的瞬间，我摸到控制台暗格里有硬物。拽出来发现是本热熔密封的防水日志，封皮上印着保护伞标志和沐教授的签名。刚翻开第一页，身后传来机器守卫的轰鸣，我只好夹着日志滚到平台下躲避。
\"觉醒体特征：基因序列变异导致细胞线粒体异常活跃...\"我边躲子弹边快速翻阅，\"红皇后核心任务：保护全部觉醒体，对抗'净化部队'...\"日志第17页突然被染血的指印标出关键句：\"觉醒体是钥匙，非武器...\"
等等！我猛地抬头看向屏幕里的沐瑶，她每次举左手的动作都一模一样，连冰块碎裂的角度都分毫不差。那些怪物的攻击模式也在重复，就像卡壳的录像带。
\"假的！\"我突然明白过来，抓起地上的白骨砸向最近的屏幕。玻璃碎裂的瞬间，影像扭曲成雪花噪点，露出后面黑黢黢的摄像头。
机器守卫的火力突然停顿，红皇后的声音出现静电杂音：\"逻辑冲突...检测到协议矛盾...重新评估目标优先级...\"
通讯台上的红灯突然闪烁，沐瑶带着喘息的声音传出来：\"林霄？是你吗？我按你说的找到了东部通讯塔...\"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电流声，\"这里也有红皇后系统...它说需要两个觉醒体钥匙才能...\"
\"沐瑶！你还活着！\"我顾不上机器守卫，连滚带爬扑到通讯台前，血手印按在通话按钮上，\"你在哪？那些怪物呢？\"
\"怪物突然都不动了...\"她的声音带着困惑，\"就像...电源被切断一样。但我这边的系统提示需要完成'双钥认证'，否则基地还是会爆炸...\"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蜂鸣，所有屏幕切换成基地立体地图，两条红色路线分别从我的位置和沐瑶的标记点延伸向中央实验室。最要命的是，路线上密密麻麻全是代表危险生物的红点，其中几个大到几乎占据整个屏幕。
\"还有3分钟。\"我盯着地图上不断闪烁的倒计时，同时捡起机器守卫掉落的能量匕首，刃口的蓝光和手背的实验体编号遥相呼应，\"沐瑶，你听着，沿西走廊直走第三个路口左转，那里有电梯。\"
\"林霄，你手背上...\"她突然打断我，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也有编号？\"
我这才发现通讯台屏幕映出我的倒影，0735四个蓝光数字在皮肤下游动。日志里夹着的照片飘落在地，年轻的沐教授站在实验室里，身后培养舱贴着编号标签——从0701一直排到0799。
\"原来我们都是...\"我话没说完，电梯井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地图上最近的红点正以惊人速度逼近，它的移动轨迹呈现出直线冲锋的态势，所过之处其他红点全都消失了。
\"那是什么东西？\"沐瑶的惊呼声里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林霄！它撞破墙壁进来了！\"
通讯突然中断，只剩电流的滋滋声。我握紧能量匕首冲向电梯，身后传来机器守卫重新启动的嗡鸣。手背的蓝光变得灼热，日志最后一页的字迹浮现出来，像是用隐形墨水写的：\"当两把钥匙相遇，方舟将起航...\"
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弥漫着福尔马林的味道。我退后半步护住要害，却发现轿厢里只有布满灰尘的实验设备。角落里放着个生锈的金属箱，打开后看到两套沾血的防护服，胸前印着保护伞标志和\"方舟项目\"字样。
\"看来我们都是实验品。\"我对着通讯器说道，同时套上防护服，意外发现尺码居然刚好合适，\"但至少现在，我们是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实验品。\"
电梯开始下降时，我透过观察窗看见那个摧毁一切的庞然大物——它足有三层楼高，外形像是糅合了章鱼和螳螂的生物兵器，每条触手末端都长着锋利的刀刃，最吓人的是它背上插着十几根输送管，连接着个不断跳动的巨大心脏，那里闪烁着熟悉的冰蓝色光芒。
\"沐瑶，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我按下通讯器的紧急按钮，听着地下传来微弱的回应声，\"中央实验室见，别迟到。\"
匕首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与手背上的编号融为一体。电梯在剧烈震动中抵达底层，门外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我握紧武器摆出战斗姿势，这才发现防护服内衬贴着张泛黄的便签，是沐教授的笔迹：
\"对不起，我的孩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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