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漆黑的夜幕涌上来，搞得苏源喘不过气来。
她看着手机里，在黄昏时分时，他们三人的合照。
照片上，三人都笑着，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住。
却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后，她和江梓樰之间却是出现了一层隔膜。
她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
想着刚才江梓樰一个人消失在夜幕里落寞的背影，苏源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人。
但是她能怎么办？
她自问，做不到坦然接受，毕竟家里还有一个同居的女孩。
但是如果她答应，那才真的不是人。
叮……
手机响了。
苏源一看，是夏芷雪的信息。
估摸着她这个时候应该回家了吧？
军训确实挺累的。
“我亲爱的学姐，你怎么还没回来？”
“早点回来哦，不要在外面鬼混……”
“外面可是有很多喜欢偷腥的小野猫，亲爱的，可不要迷失哦？”
“而且，我给你准备了惊喜！”
“你一定会喜欢的！”
夏芷雪一连发了很多消息，看得出来她很兴奋。
刚刚经历了江梓樰的事情，苏源倒是对这个所谓的兴奋没有什么感觉。
……
“我回来了……”
照例打开门，却见里面漆黑一片。
在玄关处，苏源更换了鞋子。
她有一点疲惫的径直躺在沙发上。
休息片刻后，她找遍了房间，都没发现夏芷雪。
她编辑询问信息，发给了夏芷雪。
不过，夏芷雪并没有回复。
“不对劲……按照惯例，这个时候应该训练结束了……”
“等等……”
苏源猛地回忆着摩天轮上的事情。
当烟花映照出江梓樰的脸颊时，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
那个时候，江梓樰泛着泪花，高马尾披散下来。
那种熟悉是来自于夏芷雪的。
她又一次觉得两人非常地相像。
苏源的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虽然她以前也这么怀疑过，但是没有深入细究，而是直接否决了。
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发型才是美少女的本体。
这句话并不假。
有的时候，发型对一个人的印象占比太高了。
江梓樰一直以来都是高马尾加口罩……
打扮很利落干净。
这和喜欢长发披肩，机灵可爱的夏芷雪不同。
让她没有向这方面联想。
她找到之前在迎新晚会时，夏芷雪发的一张图。
那个时候，据夏芷雪所说，江梓樰把苏源买的柠檬水赠送给了她……
镜头里，夏芷雪的手臂消失了，反倒是那一只从镜头外拿起柠檬水的手臂……
动作很是别扭。
这分明就不是江梓樰的手，而是夏芷雪的手。
这样就合理了。
难道是，夏芷雪自导自演，来表示他们俩同框出现？
苏源继续打开保存好的视频。
那是江梓樰赠送黑猫布偶和猫娘女仆装时，夏芷雪发的视频。
她注意到，远处的电脑时间，显示着：9月23日。
也就是说，这个视频是在江梓樰赠送服装之前所拍的。
所以，江梓樰所赠送的，其实就是夏芷雪穿的那一件。
如果到这里，苏源还是难以相信的话，那接下来的消息，就可以彻底证实苏源的猜测了。
按理说，夏芷雪应该在军训，那为什么还没回来？
带着这个疑问，她去询问了唐爱音同学。
不久之后，苏源收到了来自唐爱音的消息。
唐爱音：学长，小雪今天请假了呀。
唐爱音：她说有急事，今天没有来军训。
苏源：好的，谢谢。
到了这一步，苏源已经不得不相信那个猜测了。
夏芷雪……
江梓樰……
对了，她早该想到的。
江 夏
梓 芷
樰 雪
明明他们的名的读音是一样的，苏源竟然现在才注意到。
她还记得，当时江梓樰还特别解释了名字含义。
“梓，是木辛梓木，为一种落叶乔木。”
“樰，是木旁有雪，为树木生长在雪天之意。”
“梓并非普通的白芷，那只是一种草；樰（xue）也不是寻常的雪字。”
按照她的解释，苏源也可以对夏芷雪的名字进行解释。
“芷与梓，一草一木。”
“雪与樰，一有雪一无雪。”
苏源喃喃自语，想到了江梓樰那一句莫名的诗句。
现在她可能明白了。
那里面蕴含了两个女孩的名字。
“梓舟夜渡千江雪，半樰沉霜见夏芷。”
夜里，她见到了在摩天轮上表白的江梓樰。
在半樰沉霜之痛后，她会见到夏芷。
那么，接下来，夏芷雪该到了。
门响了。
果不其然。
一个女孩回来了。
玄关的感应灯亮起时，门框勾勒出一道窈窕的剪影。
她抱着一个巨大的盒子，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袋子里面装着迷彩服。
苏源愣住了。
眼前这一个女孩，既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她是披散着长发，黑发如瀑，穿着熟悉的裙子。
那是今天江梓樰穿过的。
陌生的是，她的眉眼褪去了稚嫩，带着江梓樰的温婉。
女孩微笑着打招呼，“学长，你好呀？”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芷雪。”
这里竟然没使用属于夏芷雪的调皮称呼，而是正式地喊自己学长。
所以说，江梓樰已经死了。
“怎么，学长不欢迎我进来吗？”
她的语气温柔。
“嗯，请进。”苏源回过神，带着她进来。
然后气氛有一点尴尬。
苏源甚至觉得眼前的夏芷雪有一点拘谨。
“随便坐吧，就像自己家一样。”
“好的。”夏芷雪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夏芷雪温婉的笑意让苏源感到很舒服。
“其实我已经知道了。”
“是吗？”夏芷雪不经意间把装有迷彩服的袋子放到沙发上。
她抱着一个礼盒递给苏源。
“来，这是我给你的小礼物。”
她的眉眼终于有了一抹熟悉的狡黠。
那是属于夏芷雪的……
苏源打开礼盒。
礼盒缎带滑落的瞬间，室内突然陷入黑暗。
苏源的指尖刚触到下摆，整座礼盒突然迸开 —— 银色礼花如星雨喷溅，蛋糕上的二十根蜡烛依次亮起，暖黄的光爬上夏芷雪弯起的眼角。
夏芷雪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只蝴蝶结发夹，在烛火中闪着细碎的光。
“生日快乐！”
“我的苏源哥哥。”
耳边，夏芷雪脸凑了过来。
“surprise！” 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苏源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子。
苏源一怔，她今天由于赴约匆忙，竟然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也对，自从长大以后，她就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生日了。
不是说不知道，而是不经意间会遗忘。
她的生活已经被很多繁杂给填满了。
室内昏暗，只有蜡烛微弱的光芒照射到二人脸上。
“游乐园玩得开心吗？苏源哥哥？”
“嗯……”苏源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其实她知道，这已经算是夏芷雪向自己摊牌了。
“来，我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夏芷雪翻找着自己的包，“但是先别急，我先给你打扮一下……”
“我们家的苏源姐姐可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哦……”
夏芷雪跪坐在沙发上，侧袋滑出半支草莓润唇膏。
她指尖捏着枚银色蝴蝶发饰，单翼在烛光下流转着月光般的弧光，另一只翅膀正乖巧地别在她自己发间。
苏源顺从地低下头，银发在膝间铺成月光的河。
发饰卡进发丝的瞬间，她听见夏芷雪轻轻吸气的声音 ，与今早江梓樰替她整理头发时的响动如出一辙。
记忆里樱花树下的小女孩，此刻正用温热的指尖摩挲她耳后，那里还留着夏芷雪小手的温度。
“好了，全世界最漂亮的寿星诞生！”
夏芷雪退后半步，灰蓝针织裙的褶皱里漏出烛光。
苏源望着她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白丝，忽然想起今早在游乐场，江梓樰弯腰替沈清湫整理发带时，同样的弧度曾让她心跳漏拍。
原来不是裙子在变，是同一个人在不同的光里，折射出了千万种温柔。
“这样就很好看啦！”夏芷雪惊叹道。
随后正色道，“咳咳……”
“亲爱的，生日快乐。”
“今天，就由我来为你过生日。”
“接下来是寿星特权时间 ——” 夏芷雪忽然跪直身子，“要签收会呼吸的生日礼物吗？限时供应，过期不候哦。”
“我送给你的特别礼物是……”
“我自己。”少女樱唇轻启。
她指尖蘸着蛋糕上的奶油划过自己唇瓣，吃了下去，草莓甜香混着体温蒸腾成雾。
随后凑上来。
“这样，我的嘴唇就是甜甜的草莓奶油味了哦~”
“亲爱的，请记住我的味道。”
苏源也闭上了眼睛。
两片嘴唇又一次连接到了一起。
苏源这一次全身心放开，坦然接受少女的一切。
她回应着——
回应着少女的热烈和爱意。
“我喜欢你。”
“我也爱你。”
当湿润的触感覆上来时，苏源闻到了双重的雪松香 —— 前调是江梓樰的沉稳雪松，尾调是夏芷雪的清甜草莓。
奶油在相触的唇齿间化开，比今早在甜品店吃到的舒芙蕾更柔软，像把整个春天的甜都含在了舌尖。
许久，唇分。
苏源还想说话，就被夏芷雪捂住了嘴。
“还在想江梓樰吗？” 夏芷雪喘息着抵着她的额头，单翼蝴蝶发饰轻轻蹭过苏源鼻尖，“那个在摩天轮上哭着说‘我喜欢你’的笨蛋，现在就在你怀里呢。”
她的指尖勾住苏源的手腕，按在自己后颈的疤痕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 全都是属于你的印记哦。”
“啊？”苏源并不记得自己在摩天轮上对江梓樰做了这样的事情。
“是谁在夜幕时分伤了一个女孩的心？”
“既然不愿意回应她的主动，那就让我看到你的主动，亲爱的。”
苏源忽然想起摩天轮升到顶点时的烟花，想起江梓樰眼底即将坠落的泪珠。
此刻那些水光正凝在夏芷雪睫毛上，被烛光映成会发光的星子。
她听见自己说 “我爱你”，声音里带着破茧的颤栗，像多年前那个不敢告白的小女孩，终于在时光的尽头，替自己说出了那句迟到的誓言。
“别说话，口勿我。”夏芷雪闭上了眼睛。
苏源又一次压下去身体，索取着夏芷雪。
这一次她为主动。
当第二个吻落下时，客厅的钟摆恰好敲过十二下。
夏芷雪的双手环住苏源的脖颈，蝴蝶发饰的单翼终于找到另一半 —— 不知何时，苏源发间的银色蝴蝶与她的那只拼成了完整的翅膀，在烛光中振翅欲飞。
“蝶影双生。”
原来有些羁绊从一开始就写好了结局，如同两片拼图，终将在时光的长河里，重逢成最完整的圆。
“这次换你主动哦。” 夏芷雪的笑靥在咫尺间绽放，比任何烟花都要璀璨，“要记住 —— 无论是江梓樰的温柔，还是夏芷雪的莽撞，都是被你宠坏的模样。”
苏源低头时，看见蛋糕上的蜡烛倒影在她瞳孔里跳动，像十岁那年她在樱花树下和青梅画的粉笔圈，圈住了整个春天的甜，和一生的，专属温柔。
她们在烛光中相拥，夏芷雪的眼泪滴在苏源锁骨，咸涩里混着草莓奶油的甜。
银发与黑发在夜风里纠缠着。
原来她们早已遇到了——
属于自己的蒙娜丽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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