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面对寒川司的怒火,神色不变,只是平静地解释道:
“非是杀戮,而是庇护。汝等可知,他们为何昏迷不醒?非是关在小友的强制休眠,而是其血脉与灵魂,已被高天原泄露的污秽神性彻底侵蚀、污染。”
他顿了顿,让众人消化这个信息,继续道:
“此污染源自其信仰源头,深入灵魂本质,过程不可逆。”
“即便此刻强行将他们唤醒,残留的疯狂与暴戾亦会驱使他们再次陷入自相残杀之局,直至彻底毁灭,绝无幸理。”
“届时,不过是再经历一遍昨夜之惨剧,徒增痛苦。收纳残存者之魂,是唯一能保全他们灵智不昧之法。”
元始天尊声音带着一丝悲悯,接话道:
“将其魂置于特殊容器或秘境之中,可免受污染侵蚀之苦,亦能隔绝其相互残杀。”
“待到他日,若能寻得净化之法,或找到一方不受污染的新生之地,或许……尚有重见天日之机。此乃,无奈之举。”
寒川司按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两位神明,想从他们脸上找出一丝谎言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平静。
对方没有理由欺骗他们,以神明的力量,若真要杀戮,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可是……数十万生灵,就这样被收取灵魂,如同物品一般被“保管”起来?
这与死亡,又有何异?
那微乎其微的“或许”,真的存在吗?
雨宫晴辉想起昨夜那些熟悉的面孔在红月下变成疯狂撕咬的野兽,想起那些被自己亲手制伏甚至……
他闭了闭眼,巨大的无力感和悲痛几乎将他淹没。
“两位,天尊与姜公所言,或许是……目前唯一的生路了。”
天平的声音带着不忍,向雨宫晴辉三人说道。
檀香别过头去,不忍再看那些昏迷的民众。
元始天尊与姜子牙静立原地,并未催促。
最终,雨宫晴辉问道:
“请问……具体,该如何做?”
姜子牙的目光落在那庞大的昏迷人群之上,缓缓道:
“引导其魂离体,纳于……”
……
关乎数十万灵魂归宿的决定,最终落定。
就在这时,天平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上前一步,对着元始天尊与姜子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犹豫说道:
“天尊,姜公。晚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的动作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连一直沉浸在悲痛与焦虑中的柚梨黑哲也抬起了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天平。
元始天尊温润的目光落在天平身上,微微颔首道:
“但说无妨。”
“柚梨奈和柚梨泷白,也就是柚梨黑哲先生的一双儿女,在之前的混乱中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天平快速解释道,同时看了一眼旁边呼吸陡然急促起来的柚梨黑哲,
“关前辈先前尝试过调用‘净土’的残留扫描,江洱也扩张过【通灵场】,都无功而返。我们……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恳切请求道:
“恳请天尊与姜公……能否施以援手,帮忙寻找这两个孩子的下落?他们是柚梨先生仅存的家人了。”
姜子牙闻言,未等元始天尊开口,已先一步有了动作。
他左手抬起,置于身前,双目微闭,周身道韵流转,开始掐指而算。
片刻之后,他指间动作戛然而止,眼帘抬起,目光似乎穿透了重重障碍,望向了某个遥远的方向。
“确有两道微弱却独特的生命气机存留,”
姜子牙说道,
“方位……在此‘人圈’极南边缘,一处石洞之中。石洞外围有微弱能量残留,似有遮掩之效,故寻常探查难以察觉。”
“石洞?岩壁?”
柚梨黑哲喃喃重复,脸色骤变,失声惊道,
“那个地方……怎么会?他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天平瞬间就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地方——柚梨黑哲“王血”的来源之地。
他看向元始天尊与姜子牙,恭敬道:
“天尊,姜公,寻找柚梨姐弟之事,便交予我等。定不负所托。”
天平又转向柚梨黑哲,郑重承诺道:
“柚梨先生,请相信我们。我们一定将柚梨奈和柚梨泷白平安带回来。”
柚梨黑哲双手紧握成拳,对着假面小队六人,重重地鞠了一躬,感谢道:
“拜托你们了。请一定……把他们带回来。”
“放心。”
……
数十万民众的灵魂已被两位大夏神明以无上神通收走,他们的身体如同沉睡般静静躺在地上,面色安详,却再无呼吸起伏。
现在只剩下守夜人队员、雨宫三人、昏迷的王面三人,以及寥寥几位本地幸存者。
简单的交接后,王面、关在、吴湘南被小心地抬上船,安置在医疗舱内,柚梨黑哲三人也相继登船。
柚梨黑哲几乎没合过眼。
他要么坐在甲板上,隔着观察窗看着里面昏迷的王面三人;要么望着外面浓得化不开的灰雾。
雨宫晴辉和寒川司轮流陪着他。
时间,在发动机低沉的嗡鸣和窗外永恒灰暗的景象中,过去了一天。
就在第二天傍晚,船上的警报器突然发出了短促的嗡鸣,控制室传来消息,检测到高速接近的友方信号。
所有人都涌向了观察甲板,是天平他们回来了。
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新的污渍和尘土,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风霜,但更重要的是,他们身边,空无一人。
柚梨黑哲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推开身前的雨宫晴辉,几乎是冲到了天平面前问道:
“奈奈和泷白呢?没有……没有找到吗?”
假面小队六人的表情在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天平嘴唇动了动,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蔷薇别开了脸,旋涡抓了抓头发,月鬼沉默地垂下视线,檀香眼中泛起不忍,星痕则轻轻叹了口气。
“到底怎么了?”
这种欲言又止的沉默,让柚梨黑哲的声音开始发抖。
“柚梨先生,您先别急。找到了,我们确实找到他们了。只是……现在情况有点特殊,有点……麻烦。”
旋涡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脸上努力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一点。
“麻烦?”
柚梨黑哲紧紧盯着旋涡,
“什么麻烦?他们在哪?受伤了?还是……”
“他们……现在不太方便直接出来。”
旋涡看向天平说道。
天平点了点头,对柚梨黑哲,也对围过来的雨宫晴辉、寒川司说道:
“这里不太方便,我们上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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