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暴涨。
那不是温暖的光，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能量显化，带着毁灭性的威压。
刚加坦看着眼前这个金光闪耀的人，手上的动作不由地止住了，如临大敌地看着陈宇。
陈宇的身体没有变化，但他的气质截然不同了。
他站在那里，却又好像不属于这个空间，只是一个冷漠的观察者。
看穿一切的黄金瞳燃烧着，世间万物在他眼中褪去了伪装，只剩下最本质的线条与能量流动。
那个隐匿在空气中的三级生命，刚加坦，此刻在他视野里无所遁形。
它不再是透明的，而是一个由惊恐与暴虐能量构成的扭曲人形轮廓。
【嗡——！】
【磐石】的棍身在高频震荡中发出刺耳的轰鸣，表层的碎屑被无形的力量剥离，露出的棍体黑得深邃，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
陈宇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简单的一步踏出，手中的【磐石】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朝着刚加坦所在的位置直直捣去。
刚加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它想躲，脚步错落，可那双黄金瞳锁定了它的一切，让它动弹不得。
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黑棍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砰！！！】
一声巨响，不像是血肉之躯的碰撞，更像是攻城锤砸中了山峦。
刚加坦显现的身形被这一棍结结实实地命中胸口，它体表的绿色鳞片瞬间炸开，混合着墨绿色的血液四散飞溅。
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轰得倒飞出去，撞在神性空间的壁垒上，整个空间都为之剧烈震颤。
陈宇没有追击，甚至没有再看它一眼。
他转身，快步走到姜妍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女孩的身体很轻，脸色苍白如纸，那条被废掉的左臂软软地垂着，触目惊心。
“撑住。”他低声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抱着她，毫不犹豫地冲向那道仍在闪烁、濒临崩溃的黑色裂缝，一跃而入。
刚加坦从墙壁上滑落，胸口凹陷下去一个恐怖的弧度，它看着那道裂缝随着入侵者的消失而缓缓闭合，那双变色龙的眼球里，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恐惧。
它感觉再来几棍，他的神性空间都要被活活打爆！
它不敢再停留，神性空间猛地收缩，将那辆被它吞进来的越野车“吐”了出去。
随即，高速路上那片扭曲的空气恢复了正常。
……
世界重归寂静。
陈宇抱着姜妍，踉跄地站在广佛高速的路中央。他身后的空间裂缝彻底消失。
下一刻，他身上那股神明般的威压与金色的光芒潮水般退去。
“呃……”
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的背瞬间佝偻了下去，原本还有些黑色的短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枯槁，最终化为一片雪色。
遍布黑斑的皮肤上，深刻的皱纹交错蔓延，一股浓重的死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此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年轻气盛的二级进化者，而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儿。
怀中的姜妍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安地动了一下，眉头紧蹙。
“别怕，没事了。”陈宇的声音沙哑干涩，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姜妍那条断臂能以一个更舒服的角度放置，避免受到二次伤害。
他环顾四周，看到了那辆被吐出来的越野车，还有不远处姜妍开来的那辆帕萨特。
他抱着姜妍，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将她轻轻放进帕萨特的后座。
然后，他又折返回去，将昏迷的李明和邢科拖了过来，一一安置好。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气喘吁吁，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打开几人的背包，翻找片刻，找到了五枚散发着微光的二级晶核。
“还好……都还在。”
隔着衣服拿起一颗晶核，打开了姜妍的手心，将晶核放了上去。然后是邢科，李明。
最后，他才将属于自己的那颗握在手中。还剩下一枚，他没有动。
他瘫坐在驾驶位上，闭上眼睛，静静感受着晶核在体内化开的能量，那股微弱的暖流正在修补他衰老破败的身体。
高速路上空无一人，红雾笼罩下的世界死一般沉寂。
身边是三个生死不知的同伴，耳边只有自己有气无力的呼吸声。
陈宇扯动嘴角，想笑一下，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无比费力。
他只是庆幸，他们都还活着。
一天后。
陈宇的身体已经恢复好了，但也只是伤势修复了，身体依旧苍老，但至少行动不再那么迟缓。
晶核的能量终究有限，无法逆转他燃烧生命换来的衰老。
两天后。
“咳……咳咳……”后座传来一阵咳嗽声。
是邢科，他悠悠转醒，然后便是李明。两人感受着身体里传来的异样，很快发现了那股修复伤势的能量来源。
“宇子……我们…活下来了？”邢科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他挣扎着想坐起来。
“嗯。”陈宇应了一声。
“你的声音……还有你的头发……”李明注意到了驾驶位上那个雪白的发顶，话语里全是震惊。
就在这时，另一道女声响了起来，带着初醒的迷茫。
“陈宇？”
姜妍醒了。
她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驾驶座上那个苍老的背影。她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你怎么又老了……你怎么了？”她挣扎着坐起身，左臂的剧痛已经被晶核的能量抚平，但那份记忆依旧清晰。
陈宇通过后视镜看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却依旧清亮。
“一点小小的代价。”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代价？”姜妍的声音颤抖起来，“什么代价？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不顾一切地从后座爬到前面，挤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伸手想去触碰陈宇的脸，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别问了。”陈宇偏过头，避开了她的手。
“你混蛋！”姜妍突然吼了出来，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她的哭声像一记重锤，砸在陈宇心上。
他沉默着，他也没有什么办法，现实总是这么残酷，他已经算是很幸运了，还有这种用部分生命换取几条生命的机会。
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邢科和李明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我……”姜妍的哭声渐渐变小，她看着陈宇那张苍老的脸，看着他眼中的疲惫，所有的愤怒都化作了心痛。
她猛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你这个笨蛋……大笨蛋……”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陈宇的身体僵住了。
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与颤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一种被毫无保留地接纳和在乎的感觉。
他那颗因为衰老而变得沉寂的心，在这一刻，重新剧烈地跳动起来。
他缓缓地、有些生涩地抬起手，最终还是落在了她的背上，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我没事。”他重复道，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一丝暖意。
“你骗人！”
“真的没事。”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车窗外，红雾被天边最后一抹光芒染成了瑰丽的橙红色。
夕阳正在落下，落日的余晖穿过车窗，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像是为这对在末日废土中劫后余生的情侣，献上最灿烂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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