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着实不知道是该怪马老太见利忘义，还是说生活逼良为娼，何雨柱自己也搞不清楚。但久久无言之下，屋里气压越来越低。
何雨柱本也不是一个特别有主意的人。眼见这问题如此棘手，自己更是没了办法，但容留这祖孙俩老在自己屋里唉声叹气也更不是办法，他能想到的，只能是先金蝉脱壳，先把马老太祖孙俩弄走再说：
“马老太，那这个事。您和一大爷他们三位大爷说过了么？他们咋说的？”
马老太似乎知道自己这样出尔反尔不地道，或许，她也知道她非要强行上告，会坑了几位特许的厂领导，会坑了无辜的顶岗工人。也或许只是马老太单纯还保留着羞耻之心，马老太低着头，轻轻摇了一下。
“柱子，我也知道我这个事，我们马家确实办的不地道。但是我们家也确实快要活不下去了。要不我也不会这样!”
眼见马老太还没有和三个大爷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你还不去找三个大爷干嘛？他们三个老家伙经验更老道，肯定比我强~！何雨柱心里想着，便顺势推诿：
“那这样吧，马老太，您先去问问一大爷，看他有没有办法，先听听他怎么说？”
马老太希冀的看着何雨柱：“柱子，我老太婆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我一个妇道人家，嘴笨。能不能你跟着我一块去找一大爷？帮我跟他好好说说。”眼神殷殷、言辞恳切。
何雨柱内心里满满的失望。
一大爷在两年前，处理马家的惨事。那是真正的秉持公心。不惜得罪领导、鞍前马后废了自己多少人脉和心血，这种人情绑架领导逼迫参与违规，逼厂领导向顶岗人施压，保证足月给马家交钱粮，就等于为了马家的事，废了自己晋升前途。
马家的事，稍微知道内情的，谁人不对易中海伸手竖大拇指！
马家祖孙是一大爷领着去厂里的；第一个出面管事的大领导杨副厂长，也是他的关系找到的。马家租工位活命的法子也是他出的。动员顶岗人拿出1\/3多的工资来贴补马家，也是他找人事处长、接收顶岗人的部门领导，联合督促施压完成的。
可马家有错吗？儿子儿媳一夕之间意外身亡，留下孤儿寡母。每月那点儿进项，大家放大镜看着，那金算盘算着，那也确实是快要活不下去了。
街道和居委会那边与马家同等情况，甚至比马家还惨的，这刚刚建国的当口，数量还不少。
马家祖孙好歹还有一个轧钢厂工位变的摇钱树。个别其他悲惨的家庭，还不如马家。后院赵家，两个残疾人，夫妻两个每月都还要采买药品，那日子对比马家，也不见得好过。
这个局，谁能解？
马老太最终未能成功说服何雨柱出面，又拉扯了半个小时，马老太拿着柱子送的半袋玉米面和五块钱走了。
刚刚升级六级炊事员成功的喜悦，顿时全无。何雨柱一阵内心感慨。既为易中海不值，可又觉得马老太也是情有可原。脑子一直不太好用的何雨柱，这一晚，又失眠了。
像马老太这悲惨情况的，还有很多人：你不帮，他们可能会死，你于心何忍？
你帮，你自己将深陷其中，甚至可能会因为别人的苦难让你沉沦在苦海。
当他们落魄时，可能对你心存感激，可他们但凡稍微喘口气过来，又可能面临这样的背刺。就像刚才的谈话间，马老太直接责怪一大爷的半个字都没有。但谁又敢说字字句句不是在埋怨？
即便依靠一大爷的主意，把马家孙女从三岁养到了五岁，还将继续养到18岁！没有这个“不够好的”主意，马家孙女大概率连5岁都活不到！
一大爷在马家惨事中，出力出主意出个人脸面和人情关系，因为有违规行为存在，连宣扬都不行。财务和个人名声都不可得，但若马家真要搅动风云，但凡追究起来，如今七级工的身份都未必能保住自己。
搅和进马家的事，真是只有坏处，没有半分好处~！
何雨柱躺了好一会，自己想了半天，依旧觉得无解。倒不是单方面看不起马老太的过河拆桥，主要是为做好事的一大爷鸣不平。何雨柱在床板上翻滚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爬起来重重捶了一下床邦，起身，轻轻来到一大爷门前。
“一大爷，一大爷，睡了么？”
一大爷卧室还亮着灯，何雨柱进的屋来，眼见一大妈也在，犹豫着要不要叫一大爷去自己家里商量。
眼见傻柱如此为难，一大爷人老成精，考虑到刚才马老太祖孙去了柱子家里，就笑着说道：
“柱子，马老太是不是找你商量，想要去轧钢厂去闹，去要回马家的工位？”一大爷刚说完，一大妈就接着笑着说：“柱子，是不是马老太还说了，她自己想去顶岗，去干清洁工？”
何雨柱一阵错愕，本来还想把一大爷叫到自己家里去商量；没想到一大爷、一大妈早就知道了。
何雨柱只能点点头，顺从的坐到了堂屋里。一边也在感慨，为什么自己要为难自己，就应该第一时间来找一大爷一大妈求证。原来人家心里早就跟明镜一样。
一大爷慢慢开腔说起了马家这一段往事。除了何雨柱已经知道的部分，何雨柱还有许多不知道的事。
马老太在今天找柱子之前，已经分别找过三大爷、二大爷，也去找过街道、居委会。除了厂子里领导，也就是一大爷本人，她马老太暂时还没找过。
比如，上个月，就有居委会的干部，特意到轧钢厂找易中海和人事处核实过情况。
马家这件事，对马家来说是灭顶之灾，但对整个万人大厂轧钢厂，这类情况每年都有。
说是特批给了马家，只是一种彼此尊重给体面的说法。毕竟，万人大厂，每年都会有大量“不合规的特批”。
否则，仅凭他易中海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就算资格再老，又怎么会有如此泼天的脸面，让领导甘愿为了做一次好人，而冒着丢乌纱帽的风险，陪你做好人？
处理马家事件时，轧钢厂第一实权杨副厂长，迅速叫来了人事处、工会、妇联做出了厂领导的集体决策。
如果后面真出了事，在集体决议这个金刚护罩下，进可攻退可守；而应邀列席的诸位领导，明面上是直接部门的头头脑脑，实际上个顶个都是老杨心腹或者准备投效、准备接纳的心腹。
只是这类事，毕竟合情不合规，不宜扩大。所以，有个“集体决议”的帽子就行，那个领导也没兴趣会主动传播。反而为了控制事态，反而上上下下都默契的保持静默，毕竟站在道德高地上，可以批评，但不能过分指摘。
配合马家当时出具给顶岗工人的完整手续，厂里手续、领导的特批、马家手续，人事处的备案，厂办会议的纪要，这几套流程，早在两年前，统统全部都走完了。
居委会干部懂的自然比一般百姓多。看到厂里人事处早就有完整的手续，有记录、有所有人的签字。马家想要拿回工位，纯属痴人说梦。
居委会干部调查完毕，也对马老太是一肚子火，这不是诬陷好人嘛！但看到马家确实生活艰难，也就忍了批评的心思。只是隐晦的和马老太说，既然每月钱粮都有，就不要再起别的想法。
但人最难治的就是贪恋，一旦鼓起，又怎会轻易消融。
这事本就不好公开。况且，马家工位已经转让了他人，轧钢厂和马老太祖孙再无半分瓜葛，轧钢厂也没有理由去收拾马家祖孙。万一争执闹大了，还白惹一身骚。
因此，居委会的调查，让厂领导像吃了苍蝇，但也只能是置之不理罢了。
偏生，这厂领导、居委会的低调冷处理。让好事者和马家人一再误判。
这些爱嚼舌根的，大多习惯了坐井观天。都以为是马家人拿捏了轧钢厂一众领导的软肋。现在，正不断试探厂领导的底线，就想看看能不能为马家谋得一个一劳永逸的出路。当然，原来出力良多的一大爷，也难免被搂草打兔子，两边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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