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露与清霜,是黄大仙最宠爱的两名女弟子。当然,更是大仙床畔不可缺的欢娱伴侣。说白了,就是大仙两个贴身情人。
白飘对这二人早有观察,他确信这两女对黄大仙可说是死心塌地。此时宫柳行问起,白飘便道:“她们自幼家境贫寒,差点活不下去,被太苑仙殿收养后才有活路。因姿容出众,又能讨大仙喜爱,所以大仙对她们向来极好。她们也对大仙很忠心,只要大仙让去做的事,都会去做,看不出有异样。”
宫柳行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只淡淡道:“你继续暗中盯着。凡是这次随黄大仙来神府的人,一个也不能大意。”
白飘道:“是!”
宫柳行又似随意般地问:“那……大仙一路南下时,可曾在你们面前说过什么?”
白飘道:“大仙在途中对我们说:如今我们落难,去了神府必定比别人低一头。即便神侯怠慢我们,我们也得忍着。我们利用神侯对付东庭。”
宫柳行听完,不禁失笑,仿佛听了个颇有趣的笑话。
一直都是他宫柳行利用别人,竟轮到有人妄想利用他?
这倒是件好事,知道好大仙心思,投其所好,更容易利用操控。他定要将黄大仙的价值取尽榨干,直到他死去。
白飘把一切都汇报完,宫柳行摆手:“下去吧。你好好办事,日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白飘行礼,然后悄然退下。
等白飘走了,宫柳行重新端起桌上的茶碗,慢慢饮尽。
这次黄灵仙带着残部来投,也是件极好事情。
放眼整个天机神府,无人能与黄灵仙比肩。如今又有千银老魔在手,有他俩相助,自己可谓如虎添翼。
茶尽,他仍无睡意,就走出书房,出了园子,也不让亲信护卫跟随,独自往神府西侧而去。
夜深露冷,宫柳行只身穿过重重廊道,来到西边一座僻静园子前。
此园隐于神府深处,昼夜皆有人把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守卫见宫柳行亲临,慌忙行礼,他挥手示意免礼,径自步入其中。
园中一片静寂,宛若与外界隔绝。
花木修整得极好,月光下,枝影扶疏,香风淡淡,石径通幽。
穿过几丛修竹后,是一方清澈池塘,水光如镜,四周点缀着低矮的亭阁与曲栏。看似雅致,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冷寂哀怨的氛围。
因为这里软禁着一个女人。
宫柳行来到一间屋前,屋门口有两名女守卫,宫柳行示意她们暂先下去。两名女守卫就先回避了。
……
此刻,里屋中灯火柔黄,一个女子静坐在桌旁,低头持针,正一针一线地绣着一幅作品。
屋角堆满了她这些年绣出的手工,层层叠叠,也不知有多少。
这么多年,她就靠着刺绣与回忆度过漫长日子——每一幅绣品,既是思念,也是缝补内心的破碎。
女子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年纪。松松挽着髻,发丝从鬓边滑落,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
尽管她不再青春年少,而且带着几分憔悴,但是仍遮不住她骨子里透出的那份美。
她的眸子,虽然带着一丝哀婉,却像黎明的星辰。她的鼻子和嘴唇,线条柔美,给她更添了几分秀雅气质。
那种美虽然不再是少女的明艳,却是一种被岁月打磨后的沉静与之美。美得干净,美得沉稳,让人倍感舒适。即便在这深院幽禁之地,她依旧拥有一种独特的风姿。
这女子,正是宫柳行的妻子,也是李愚心中的相思之人——茹云。
茹云生于江南水乡,是一个小商人之女。
她自幼天生丽质、聪慧温婉,美名传遍十里八乡,不知惊艳了多少达官贵人江湖豪客。登门提亲的人真是踏破了她家门槛,可这些人,一个也入不了她的眼。
十七岁那年,突发变故,她被一伙强人掳上山去,强行逼她做“压寨夫人”。
茹云宁死不屈,誓死不肯让人欺辱。强盗首领也失去了耐心,正想霸王硬上弓之际,宫柳行破寨而入。
宫柳行杀了强盗首领,将她救了出来。
事后才知,茹云父亲为救女儿,求官府无果,便跑到天机神府求助。宫柳行素以“侠义远播”着称,听闻此事便出手相救了。
而也正是在那时候,宫柳行也被茹云的绝代风姿深深打动。毕竟,英雄也难过美人关。
此后,他亲自向茹云父亲提出求婚。
宫柳行既是恩人,又是万人景仰的天机神府之主,茹云父亲就答应了这门婚事。
茹云对宫柳行,谈不上喜欢,只因他是恩人,也是大英雄。一年后,十八岁的她顺理成章嫁入神府。
起初,宫柳行是非常宠爱她的,有求必应。没想到茹云后来患了怪病,宫柳行请来无数名医皆束手无策。最后宫柳行派人找到李愚,为茹云治病。
谁知,这竟成为宫柳行一生最后悔的决定。
李愚的确医术高明,他治好了茹云的病,却也上了茹云的床,给宫柳行戴了一顶大绿帽子。
事情败露后,宫柳行怒火滔天,发誓要将李愚碎尸万段。还好李愚闻风遁走,后又被缺锋护送出了南境。
自那之后,茹云就被软禁起来。
李愚也遭到了天机神府无休止的追杀。
……
此刻,宫柳行推门而入。
茹云抬起头,虽然心里有怨念,但是却克制着,缓缓站起,提起桌上的茶壶,为宫柳行倒上了一杯茶水。
宫柳行走到桌边,随手拿起她方才绣好的绣品瞥了一眼。
茹云绣的,既不是花鸟鱼虫,也不是山水风光,竟然是一个炼药炉子!
因为李愚那时候在神府整日给茹云炼药。
宫柳行自然明白这炉子的含义,他脸色陡沉,将绣品甩在地上,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醋意与怒气。
“你还是忘不了他,是吗?!”
茹云静静站着,将耳畔散落的一缕青丝轻轻捋到耳后,眼神黯淡,却一句话也不说。
是的。
她确实忘不了李愚。
这么多年,她从未忘记过。
当年她身患重病,宫柳行又整日忙于神府事务,多半时候,是李愚陪伴在左右。给她讲江湖奇闻、笑话轶事逗她开心;为了医治她的病,李愚也整日守炉炼丹,大汗淋漓却从未抱怨,反而乐此不疲。
那段日子,也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最美好的时光。
她更忘不了,李愚临走前那句话:“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
然而,这么多年让她忍受屈辱、支撑她活下来信念,并不是李愚,也不是那句承诺,而是另一个更沉重、更揪心的牵挂。
茹云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宫柳行面前。
她再也绷不住,泪水涌上眼眶,声音嘶哑而颤抖:
“求你……我想见见我的孩子……我已经一年零六天没见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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