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色契约
场景再次扭曲，钰羌感到一阵眩晕。当视线重新聚焦时，她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书房里——不是她家，而是一个装潢考究的办公室。窗外电闪雷鸣，雨水拍打着玻璃窗。
房间中央，她的父亲赵岳正跪在地上，对面坐着一个穿深红色西装的男人。尽管面容年轻许多，钰羌还是立刻认出了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周慕之！
\"考虑清楚了吗，赵博士？\"周慕之的声音像毒蛇滑过皮肤，\"你妻子的固执已经引起了上面的注意。要么签下契约成为我们的一员，要么...\"他微笑着推过一份文件，\"看着她和小燕成为第一批儿童梦核的实验品。\"
赵岳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你们答应过...只要我帮忙改进控梦设备...就放过我的家人...\"
\"计划升级了。\"周慕之轻描淡写地说，\"血月周期提前，我们需要更多优质梦核。尤其是...\"他俯身向前，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像小燕这样天赋异禀的孩子。她的梦境纯净度测试结果高得惊人。\"
钰羌看着父亲颤抖的手伸向那份文件。文件抬头用古老的文字写着什么，下方是一个荆棘鸟喙形状的血色印记。当赵岳的手指触碰到纸面时，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
\"他在挣扎！\"钰羌惊呼，\"爸爸不想签那个契约！\"
方仝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契约...是关键...找到...条款...\"
场景再次切换。现在是在钰羌家的客厅，深夜。赵岳鬼鬼祟祟地从地下室上来，袖口沾着暗红色的污渍。他神情恍惚地走向书房，没注意到躲在阴影里的小钰羌。
\"爸爸在做什么？\"梦中的小钰羌揉着眼睛问。
赵岳吓了一跳，迅速将什么东西塞进口袋：\"没什么，宝贝。爸爸只是...在工作。快去睡觉吧。\"
但成年钰羌的视角看到了更多——父亲口袋里露出的一角古籍残页，和他右手腕内侧新出现的、与袖口徽记一模一样的烙印！
\"他已经被标记了...\"她喃喃道。
接下来的场景如走马灯般飞速变换：
- 母亲在书房偷看父亲的秘密文件，脸色瞬间惨白；
- 父亲深夜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镜中的倒影却露出完全不同的狰狞表情；
- 一个雨夜，母亲匆忙将熟睡的小钰羌塞进衣柜，低声叮嘱\"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然后，时间跳转到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钰羌再次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暴雨敲打着屋顶。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她看着年幼的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向楼梯，本能地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无法干涉记忆的进程——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楼下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和母亲的尖叫。小钰羌惊恐地跑下楼，正好看到那个黑影——她的父亲赵岳，袖口徽记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血光——将母亲推向楼梯底部！
\"不！！！\"成年钰羌和记忆中的小钰羌同时尖叫。
但就在这时，记忆突然定格。整个场景如同被按了暂停键，雨滴悬在半空，母亲的身体凝固在坠落的瞬间。只有赵岳缓缓转过头，看向成年钰羌所在的位置——他看得见她！
\"小燕...\"他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痛苦而清晰，\"这不是全部真相...\"
场景溶解重组。现在是在地下室，赵岳跪在地上，面前摊开着边苒雯的古籍最后一页。他的右手鲜血淋漓，正在用血在袖扣上绘制微小的符文。
\"他们逼我修改你们的记忆...但我偷偷留了后路...\"赵岳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跨越时空的通讯，\"袖扣会保护你...找到边家的《梦墟录》全本...静默之网的核心是...\"
他的话语被一阵刺耳的干扰声淹没。整个记忆迷宫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钰羌！出来！\"方仝的警告声突然清晰，\"有东西在攻击连接！\"
但钰羌固执地站在原地：\"爸爸，告诉我核心在哪里！\"
赵岳的形象开始模糊，他的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最终，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然后做了一个\"九\"的手势。
记忆迷宫崩塌了。无数碎片如锋利的玻璃般向钰羌射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袖扣爆发出耀眼的金光，形成一个保护罩将她包裹其中...
***
钰羌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实验室。她浑身被冷汗浸透，手中的袖扣烫得吓人。方仝和古璃正焦急地看着她，仪器屏幕上各种数据疯狂跳动。
\"你昏迷了整整八分钟！\"古璃快速检查她的瞳孔反应，\"最后三十秒生命体征极度危险！\"
方仝的左眼罩已经被取下，那只变异的眼睛现在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纹路蔓延到了太阳穴：\"有什么东西...在记忆迷宫里追踪你。差点就顺着连接爬过来了。\"他指向一块屏幕，上面显示着一段诡异的波形图，\"看这个信号模式...和'心渊静室'的眼球一模一样！\"
钰羌艰难地坐起身，声音嘶哑：\"我看到了真相...爸爸是被迫的。他签了某种契约，被'影族'控制了。\"她紧握袖扣，\"但他暗中反抗...把关键信息藏在了这里面。\"
\"什么信息？\"古璃急切地问。
\"静默之网的核心位置。\"钰羌深吸一口气，\"爸爸最后指向自己的心脏，然后比了个'九'...\"
方仝突然僵住，右眼瞪大：\"等等...九...第九梦核！\"他转向电脑快速调出一份文件，\"所有记录都显示'心渊静室'只找到了八个梦核，包括边老师。但仪式需要九个！\"
古璃倒吸一口气：\"你是说...第九个梦核是...\"
\"赵岳自己。\"方仝的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确定，\"他不是普通的宿主。他被做成了核心梦核！这就是为什么他能保留部分自我意识，能在关键时刻反抗周慕之！\"
钰羌想起父亲最后化为尘埃的画面，心如刀绞：\"所以...他的身体消失了，但意识...\"
\"可能还存在于静默之网的某个节点。\"方仝调出一张城市地图，\"如果我们能定位到那个节点，不仅能彻底摧毁静默之网，还可能...释放你父亲的意识。\"
古璃担忧地看着两人：\"但这意味着要再次面对'影族'。以我们现在的状态...\"
\"没有选择。\"钰羌站起身，眼神坚定，\"爸爸用生命给我们争取了机会。而且...\"她看向方仝变异程度加深的左眼，\"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站在门口——边苒雯的年轻助手，那天捧着月光石的人。他脸色苍白，手里拿着一个古老的木匣。
\"边老师...预料到会有这一天。\"他声音颤抖，\"她临终前让我保管这个，说如果你们找到了真相，就交给你们。\"
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卷泛黄的羊皮纸，和一块小巧的、雕刻着复杂符文的黑石令牌。
羊皮纸上用暗红色墨水画着一幅地图——城市地下的某个隐秘位置，标注着\"影冢\"二字。而令牌上，则刻着九个环绕中心的小人，其中第八个被划掉了，第九个...心脏位置镶嵌着一粒微小的银色碎片。
\"这是...\"钰羌拿起令牌，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脉动。
\"你父亲袖扣的碎片。\"助手轻声说，\"边老师用最后的力量将它做成了指引。令牌会带你们找到'影冢'...和赵博士。\"
方仝仔细研究地图，突然倒吸一口气：\"这个位置...是城市中央公园地下！那个正在修建的新地铁站只是个掩护！\"
古璃快速在平板上调出相关资料：\"工程由'心理健康关怀基金会'投资...又是郑明远！\"
\"血月周期还有最后三天。\"助手提醒道，\"边老师说...必须在下次血月前行动，否则静默之网将自动修复完成。\"
钰羌握紧令牌和袖扣，感受着其中微弱但坚定的脉动。她看向方仝和古璃，三人无需言语便达成共识。
这场始于梦境的战争，终将在现实的地下墓穴中决出胜负。而这一次，他们将不再是被追逐的猎物，而是主动出击的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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