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离开武卫司，穿过街巷，走向天风武馆外的练武场。
天色微灰，阳光穿过云层洒落下来，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照不去眼中的沉重。
他们的队伍如今残破不堪。
顾长安、李红叶走在最前，后面跟着周跃、林婉儿、宋宗三人。
至于其他人？
高玲儿尚在静养。
刘威、孙浩战死，他们的灵魂已永远停留在血丹事件那场惨烈的厮杀中。
而郑震，这是叛徒....
周跃一边拨弄着手里的铜制机关鸟，一边愤愤不平道：
“我早就看出那郑震不是好人，但没想到，连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竟然会是叛徒，害死了那么多人。”
林婉儿低声补了一句：“幸好顾大哥及时发现他有问题，将其斩杀。”
宋宗叹息一声：“世事难料，兄弟死了，人心难测。”
李红叶默默听着，忽然轻叹一声，语气坚定地打断他们的沉溺：
“不说这些了，死者已逝，我们活着的人，得担起责任。这个小队，要重建。”
“虽然只剩我们几个，但这队，不能就这么散了。”
顾长安点头，认真道：“师姐，我来帮你。”
李红叶斜他一眼，微笑道：“你凑什么热闹？你要升捕头了。”
顾长安笑了笑，眼神却透出一丝讽意：
“捕头？王司首战前确实提过，只要我在那次行动中立下功劳，就会推我一把。”
“可如今，王司首战死，血丹案一片混乱，新司首冷酷无情……那场行动，功归一篑，哪还有什么功劳。”
“升任捕头？现在连自己能不能安然留下来都两说呢。”
听他这么说，周跃和宋宗几人一时也无言以对。
林婉儿微微低头，眼神里透着些许哀伤。
顾长安继续道：
“比起争职位，我更在意咱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人要活，就得抱团。只要人还在，队就能建，事就能做。”
李红叶深深望着他，眼中有赞赏，也有几分担忧。
她知道顾长安突破八品，担任捕头的绰绰有余。
可现今的局势乱如麻团，新司首陆昭刚刚就任，但手段强硬，极可能清洗旧人立威。
若顾长安太过显眼，反而会引来猜忌和针对。
因此，她和李天风都认为，顾长安现在不适合过早暴露八品的修为。
“那好，”李红叶点头，声音坚定，“我们一起，把这个小队重建起来。”
顾长安微笑，“嗯。”
“我们为死去的兄弟，也为活着的自己。”
这句话落下，几人同时望向天边。
阳光终于完全冲破阴云，洒在练武场上。
破败之后的重建，或许艰难，但也正是浴火重生的开始。
.......
今日，天色阴沉，乌云低压，南宁县的街道显得格外沉重压抑。
顾长安与李红叶带着小队缓步前行，众人身披制式捕快服，步伐整齐，神情肃然。
与以往不同，今日的小队没有分组巡逻，而是全员一同行动。
街道两旁商铺大多照常营业，吆喝声不时传来，但街角巷口却显得比往常更加冷清。
巡逻途中，小贩避让得更快，百姓目光多有探询与疑惧。
李红叶走在最前，目光沉稳，语气低沉却清晰：
“最近几天，县兵暂代我们武卫司的职责，掌控城中秩序。”
“但他们终究不是专职，他们没有我们熟悉街巷，没有我们的眼线，甚至连常年积累的黑白关系都摸不透。出了不少乱子。”
走在她旁边的周跃一边转着手中的铜制机关鸟，一边咧嘴讽刺道：
“那些大兵一个个凶神恶煞，逮谁都问罪，却根本不懂南宁县这盘棋。”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抱怨道：
“上回西街有个小混混打架，县兵来了，竟然把受害者抓了，施打板子。结果那混混是常年给武卫司提供情报的人，现在直接躲进城外了。”
林婉儿轻声说道：
“还有前晚巡查时，他们查铺查到黄大街的醉春楼，把县令二公子以及其他世家公子也扣了。”
宋宗苦笑：“幸亏有人通风报信，不然差点闹到杨县令那儿。”
李红叶顿了顿，眼神锐利：
“无论如何，咱们是南宁县土生土长的人。若是出了乱子，遭殃的终究是我们自己的人。”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处理这几天遗留下来的问题，把该平的平掉，该警告的警告。”
顾长安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缓缓开口：
“我们这一趟，不仅是巡逻，更是亮明态度。武卫司的威信不能倒。”
李红叶点头：“不错。”
她话音刚落，远处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满脸是汗的年轻差役快步奔来，面色苍白，语气颤抖：
“李捕头，不好了！东巷李家……出事了！”
李红叶眉头一皱，沉声道：“说清楚。”
差役喘着粗气，强自镇定：“东巷李家，全家三十多口……被灭门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面色皆变。
顾长安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沉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被发现，邻居说昨夜还看到李家下人挑灯忙碌，今天一早送菜的人发现大门大开，一地鲜血！”
“带路！”李红叶当机立断，言出如斩，众人立刻行动。
——
东巷外，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议论纷纷，神色惶恐。
远远便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顾长安走在最前，一掌震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地残肢断臂，墙上溅满血迹，院中遍布撕咬撕裂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恶臭与尸腐气。
“呕……”林婉儿忍不住干呕一声，转身掩口。
宋宗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低声喃喃：
“这、这也太惨了……你们看，这些尸体……像是被啃食过。”
他说着，伸手指向一具残缺尸体，腿骨一半被啃断，露出森白骨茬，上面清晰可见齿痕。
周跃更是脸色发青，语调不稳地说：
“不会是……妖魔吧？”
这一声“妖魔”，仿佛投下了一块巨石，顿时在队伍中激起涟漪，众人皆面露骇色，纷纷后退一步。
妖魔，那可是人人谈之色变的存在。
李红叶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不安，冷静说道：
“不可能是妖魔。”
她扫视了一圈尸体和院落，
“若真是妖魔，就算是最低等的0级妖魔，也相当于八品武者，一旦出现在闹市区，整个东巷绝不会只有三十人死。”
“而且昨夜并无惊动这条街其他居民，甚至连惨叫声都不明显。
若是妖魔，根本不可能是这样的...”
顾长安也点头，蹲下查看尸体道：
“这些啃食痕迹虽恐怖，但仔细看……不是单一的牙痕，而是多种撕咬。像是被一群猛兽围攻。”
他在一具尸体的脖颈上捏了捏，又翻出一枚嵌在肉中的尖齿碎片，眯眼道：
“这不是妖魔的牙……更像是豢养的凶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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