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露找过来的时候，程可正坐在自习室外的凳子上大声朗读英语，声音洪亮有力，仿佛要穿透云层，因为她的高中英语老师教育她这样可以提升语感和背诵效率。
突然对面的空座位上坐过来一个人，程可专注地看着课本，没有理。
然后一叠照片就甩到了她的面前。
程可看见照片里的人有些眼熟，抬头就看见一脸笑吟吟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夏露。
她的后背突然一阵发冷。
“夏露学姐！你怎么来了？”她迅速放下英语课本，露出和善的微笑打招呼，随后立即低下头去看那些照片。
照片上的人正是程可自己，她坐在蓝褚佑的车上，蓝褚佑低着头在给她系安全带。
下面一张貌似是她出入蓝褚佑公寓所在地区的照片，剩下的也没什么必要再看了，她全明白了。
“程可，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夏露抛出一句话，程可的手心就沁出了汗珠，她紧张地盯着夏露的嘴巴，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夏露靠近几分，镜片后笑眯眯的眼睛微微睁开些许，柔声道：“你最近——和褚佑走得很近呐。”
熟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程可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她盯着自己的眼睛又迅速移开目光。
“嗯，是、是这样的。”她结巴道。
夏露恢复正常坐姿，面不改色地问：“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
程可犹豫了一下，看着夏露的眼睛回答：“他、他是我的雇主。”
“雇主？”夏露饶有兴趣地开口。
“他雇我给他打扫卫生照料植物什么的，额，算、算是保姆吧。”她如实说，说完盯着夏露的脸，很害怕她露出轻蔑和怀疑的表情。
出乎她的意料，夏露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两手撑着脑袋说：“原来是这样，我说呢。”
没有了下文？程可心中有些不解。
或许是看出了程可的欲言又止，夏露看着她问：“你想说什么？”
“嗯……”程可吞吞吐吐地问：“学姐，你、你喜欢蓝褚佑吗？”
“当然，他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无人能及，”说到这里，夏露眼中迸发出两道亮光，语气也激动起来，“褚佑真的是我见过的天赋最高的人，不然他怎么能获得‘紫荆杯’大赛的第一名，他的思维也是顶级的，永远那么理智迷人，像毫无温度的计算机一样。”
第一次听这么夸人的，程可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肌肉就要露出迷惑的表情，她不禁感叹，夏露学姐果真是蓝褚佑学长的狂热粉丝。
“学姐为什么夸他像计算机，你是喜欢他这一点吗？”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夏露看起来很骄傲，“就是这一点吸引了我，顶尖的智力加上绝对的理智，还有极高的天赋，他就像计算机一样冷酷，思维如同高速运转的芯片，有条不紊地处理繁琐的程序和各种复杂的信息，始终按照既定的逻辑和设定的规则前行，永远不会被多余的情绪干扰，能够在一堆乱码中寻找到最快速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
看着滔滔不绝的夏露，程可没忍住，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大大的迷惑。
绝对的理智……指的是那个随身带钱随时准备撒钱的蓝褚佑？
计算机一样冷酷……指的是那个因她脚伤不便温柔照顾她还出言安慰的蓝褚佑？更别提不会被情绪干扰……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见到他失控的一面了……
在程可的印象里，符合夏露说的这些的，只有第一次之后拿给她紧急避孕药的蓝褚佑。
那个时候，她确实觉得他冷酷又无情。
现在嘛……虽然蓝褚佑确实情绪稳定，也很理智，但远远不到夏露说的那种地步吧。
“学姐，你没有什么别的要问我的吗？”程可打断了还在说个不停的夏露。
夏露盯着她思考了两秒，“你住进褚佑的公寓了对吧？”
一瞬惊慌从程可的眼眸闪过，她结巴道：“啊？对、是的没错，但、但是他也很少过去。”
“那当然，褚佑平时很忙，”夏露伸出一根手指，绕着自己的棕色卷发打着圈儿，漫不经心道：“听我爸说他最近在鸿雁忙的团团转，确实不是去打扰他的时候。”
她看起来有些失望，程可从她的眼中看出几分无聊和乏味。
看着百无聊赖的夏露，程可心里涌上异样的感觉，她忍不住开口：“就，只是这样？”
夏露从走神中转过脸来，：“怎样？”
她脸上的茫然神情不像是装的，程可绞着手纠结地问：“学姐，我离他那么近，你、你不会吃醋吗？”
“吃醋？”夏露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眼睛眯得只剩一条缝，“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而且，褚佑不会对任何女孩子动心的，他那么理智，不会被儿女情长左右。”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像是印证一样，程可脑海中开始回忆起与蓝褚佑相处的细节。
他说他不喜欢女人，似乎也并不喜欢男人，他被亲了情绪波动也不怎么大，甚至第一次见面她醒过来之后，和她公事公办地谈判……
她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一阵失落，嗓子一阵发紧，心口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既然你觉得她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又为什么那么执着呢？”她问。
“我看重的是他的才华与个性。”夏露淡淡道，似乎还要提起更多溢美之词。
“你难道就没想过和他在一起吗？”程可忍不住出声打断她。
“想过啊。”她回答得很是干脆，干脆得让程可有些意外，同时又对夏露这种行为感到不解。
“能够待在他身边近距离欣赏他，细细地观察他，成为他的女朋友或者妻子，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夏露撑着脸微微偏头，像是联想到什么有趣的事，脸上洋溢着愉悦。
下一秒她收起支着下巴的手，眉头一皱嘴巴一撇，用遗憾的语气悠悠说道：“可惜啊。”
“可惜什么？”
夏露看她一眼，“可惜我失败了。”
程可没听明白，但夏露不准备再解释，站起身就要走。
她微微歪头，冲程可露出一个惯常的微笑，说：“程可，其实我还蛮喜欢你的，不要让我失望哦~”
程可愣了一下，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夏露说这话的意思，下一秒夏露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处。
程可：……
学姐果然是个奇怪的人，和她和刚开始认识蓝褚佑的感觉一样，有些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
程可摸着脑袋回想夏露的话语，想了半天也没搞懂她在想什么，索性猛一甩头，重新扎进英语的怀抱。
她大声朗读着英语，流畅且自信。
这些二十六个字母变换顺序组成的词句，可比人好懂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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