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笑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江一栩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换上一副忧思的神情。
“你是真的决定离开学生会了吗？”江一栩皱起眉，一脸担忧地看着程可。
“学长，你怎么这副表情？”程可故作轻松地调笑着，拉长了语调说得很轻快，“其实没什么不好，现在学生会风气都被带差了，走就走嘛～没什么大不了。”
但江一栩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程可的调笑而松开，他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没一会儿抬头看着程可，开口的语气隐隐不甘，细听藏着不为人知的心疼，“离开学生会或许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他凭什么让你离开？！”
“没事啦，学长。”程可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都要离开了就别管那些了，学生会的工作还阻碍我赚钱呢，退出我就有时间搞钱了，多好！”
江一栩看着她的笑容，脸上生气的神情有所缓和，但还是久久凝望程可，轻轻叹息。
“不管怎么样，我支持你的决定。”
“那就，帮我收拾东西吧。”
“好。”
·
办公室里，程可和江一栩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程可东西不多，只装了一书包而已。
“程可，你真的就这样走了？”丽丽学姐瘪着嘴依依不舍地看着程可，又转头看江一栩，责备道：“会长你也不拦着。”
程可背上书包，伸出双臂，对丽丽学姐露出一个微笑，坦然道：“丽丽学姐，抱一个吧。”
丽丽学姐红了眼圈，声音都变调了，一边说着讨厌一边抱住了程可。
“丽丽学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虽然我离开学生会了，但是以后八卦还是可以找我聊。”程可轻柔地拍了拍丽丽学姐的背。
丽丽学姐哽咽着，“我聊天打字可说不清楚，你就准备接受我的消息轰炸吧！”
程可笑出声音，“好，一定洗耳恭听！”
两人沉浸在离别的氛围里，程可突然想到了什么，松开丽丽学姐，对她说：“学姐，记得帮我和夏露学姐说一声。”
丽丽学姐看她一眼，似乎不太情愿但还是回答道：“好。”
·
从学生会出来，背包被江一栩抢着拿去背了，程可乐得一身轻松。
路过学校的花草园子，程可突然很想去走走，对江一栩说了，江一栩也欣然赞同。
两人走在树荫小道里，水谁都没有说话，很安静，程可一路看到很多不认识的花和草，路两边的花花草草也好奇地打量着人类。
走了一会儿走出了园子，到了路边，见到一张长椅，两人又在长椅上坐下歇息。
风恰到好处地吹了起来，程可压抑许久的情绪像被风吹动，突然之间翻涌起来，难言的悲伤在无声的空气中铺展开。
“学长。”她轻轻喊了一声。
“嗯，我在。”江一栩沉声应着，身体下意识朝程可靠近几分，他早已准备好接住眼前人所有的不开心。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接着江一栩看见程可眸色变暗，缓缓说起心事。
“被造谣之后，我找辅导员，找院长，找校长，第一次这么执着想要一个结果，之前我也经历过相同的事，那个时候我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可是现在我不想离开，我真的想为自己努力一次，可是得到了这个结果我却没能高兴起来……”
“你心里想要什么结果？”江一栩反问道。
程可沉吟一会儿，低头想了想说：“希望背后之人被惩罚，希望她能离我远点，希望所有事情到此为止，不会有别的人受到伤害。”
“可是今天看到任莹莹的爸爸，我才发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解决。”她说着不愿面对现实一般闭起双眼，“面对他的怨念和恨意，我没办法坦然，我心中有愧。”
江一栩的眼神变得深邃，看着她说：“程可，其实我很羡慕你，面对不公你勇敢回击了，其实你大可以欺骗自己，你已经尽力了却无法改变什么，这样一直逃避下去。”他低了头，声音也低低的，像在克制什么。
“我就是这样，我心里一直清楚我和父母之间的矛盾，我和白雪之间的矛盾，甚至也察觉出贾鸿图不适合接任会长，可我总是欺骗自己，说我已经尽力了，我跟父母说过一次他们不听，白雪不想跟我说话我就遵循她的意愿因为我希望她开心，贾鸿图之前就一直被老师看好，我的意见微不足道。我一直一直在逃避着冲突，努力维持自己的完美人设。可是我更想像你一样，执着，坚持本心，哪怕可能受伤。”
程可认真听着他说话，看见他眼底悲伤之后又充满希冀。
“无论结果如何，总好过你什么都不做好。我敢肯定，如果你没有这样做，那你一定会后悔。”江一栩笃定地说道。
程可望着江一栩坚定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气，睁眼眼神一片清明。
“我明白了学长，我会遵循本心。”
江一栩湖泊般眼睛里微微闪着光，语气坚定，“抛开这些不说，造谣者的的确确做错了，你是受害者，你不必为她父亲的伤心负责，她的父亲没教养好孩子也是一方面的原因，才会导致今天这样的结果。不过既然你都想清楚了，相信你也不会再纠结。”
“谢谢学长。”程可诚恳道谢，她原本不安的情绪像被一张柔软的大掌抚过，抚平了她的焦躁和纠结。
她顿了顿，对江一栩说：“还有我觉得你不是面对矛盾不作为，是你对自己要求太高，过于苛责自己，以前的你还只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孩，这个年纪衣食住行都要靠家里，能做到事的不多。”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安慰的话语，江一栩却觉自己回到了那个无助的年纪，抱着腿缩在墙角，程可如光一样出现，摸着他的头温柔地说：不是你的错。
风又吹过来，撩起程可额前的碎发，她抿起唇，半垂着眼，稍一偏头露出光洁纤细的脖颈，将头发撇到耳后。
江一栩神思微动，忽觉心跳声震耳欲聋，嗓子变得干涩，眼神挪不开眼前的人，他的喉结上下一动，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说：“程可，我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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