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也就是说，这一切完全是那个斛神自己分裂搞出来的？”南哥道：“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唐枝玉无语地肘了他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听明白啊！”
“我听明白了啊！到底是谁没听明白啊！”
“你……”
南哥和唐枝玉说了两句又开始互怼起来，白薇薇无奈地又当起调解员。
寒江和徐慎的归来让车厢里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几人打闹了两句，坐下来慢慢等着列车到站。
听寒江之前的讲述，这辆列车的尽头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车上的人都没有再回现实世界的机会……每当想到这件事，三人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克制的感伤，只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到眼前的问题上去。
活下去。
目前来说，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仔细一想，他们好像很倒霉，又好像挺幸运的，一进副本就遇到了高难度的变异副本，同行的人中正好有徐慎和符洛两位老玩家，帮几人省去了许多的弯路，避开了许多可能致命的坑。
在小斛村的两天很危险，但是也快速地拉近了几人之间的距离，他们能感觉到，徐慎和符洛对他们的生死其实并不关心，仅仅是因为寒江的缘故而捎带上三人。
即便如此，也值得他们心怀感激。
南哥看着窗帘发呆，突然很认真地从嘴里冒出一句：“寒江，如果我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永远欠你一个人情。”
唐枝玉听见了，赞同地点了点头，嘴上却还在反驳他：
“嘘嘘嘘，你别这样说，最忌半场开香槟知道吗！”
南哥这次没有再呛回去，而是配合地用手在嘴边做了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不会再说。
生死大事，不容轻视啊。
寒江反而不太适应这样正式的道谢，她敢横冲直撞到处调查，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徐慎的保驾护航，她甚至有种直觉，哪怕他们没有顺着线索找到斛神，徐慎也有办法带她离开这个副本。
她觉得其实自己也是被队友带飞的那个。
面对着南哥三人如出一辙的亮晶晶的眼睛，她沉默着措了很久的辞，最后憋出一句：
“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以为她酝酿许久一定会说出什么惊世名言的三人一怔，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开了。
“是，是。”
“一定能出去的。”
符洛在座位上摊成妖娆的一条，耐心地看完了几个小朋友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友好交流，难得地没有出口说什么奇怪的话，只是调侃地笑道：“这么紧张干什么，出去之后又不是就不见面了，把告别留在几百年后吧。”
徐慎没说什么，但认可了南哥说的人情，他坐在寒江的旁边，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说到行动计划，几人都认真起来。
“不知道小斛村的时间重置是怎么个重置法，如果小梅还能记得我们，那就再好不过了。”
寒江说道。
不记得也没关系。
在几人第一次进小斛村的时候，小梅就隐隐约约表达出了合作的意向，只是她仍然不太明白，“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
但是有一件事十分明晰，按照斛神所说，缘线的本质是欲望的堆叠，其能够被转移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这样的认知只会让更多的人被拉入缘线的领域中。
这样的话，严子旭的牺牲其实没有任何意义。
说起严子旭，寒江也有些担忧。
几人上不知道小斛村的刷新方式，如果一会儿到站了，小村里却找不到严子旭，那就麻烦了。
“让下一任神女自刎……听起来很简单，实施起来其实很困难吧。”白薇薇说道。
她从刚才开始就不像唐枝玉和南哥表现的那样开心，显然是有所担忧。
“虽然村子里的人似乎对被困在循环里有所察觉，但是对某个人而言，如果自身已经死亡，就算循环结束又有什么意义呢？”
“牺牲一个人，剩下的人就能得救，不见得真会有人愿意这样做。”
寒江明白她的担忧，她未尝没有思考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小斛村的特殊之处在于，这并不是一群陌生人被关在了一起，而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和朋友。
许多年前，斛神在列车上放的那一把火，烧掉了祭司母亲在内的许多成年人。从那之后，小斛村剩下的都是老人和孩子，这种弱小会让他们更紧密的抱团。
对那群孩子而言，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重要的亲人，他们一起长大，并肩作战，相互扶持着在绝望的循环里面走到现在，其中的情分不可谓不深。
“而且，而且，我觉得这样做……”白薇薇面色有些为难，为自己即将说出来的话感到羞耻。
“这样做有些心理负担，对吧？”寒江替她说出了剩下的话。
再怎么冠上冠冕堂皇的理由，终究是在——
杀人啊。
徐慎旁观着两人的对话，没有做声。
这是在黑原必须学会的第一课。摒弃不必要的怜悯和自责，专注地为生死而努力。
现实世界中尚且存在的博弈和吞并，在黑原只会更严重，玩家之间尚且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对副本中的人投注感情更会酿成意想不到的灾祸。
但是对于寒江这样还没有进入社会的小朋友来说，利用他人的感情达到目的，算得上是一件可耻的行为。
行动上可以从众分担罪恶，但心里的这一关，只能自己过。
“从斛神那里出来的路上我就在想这件事情。”
寒江看着窗外，慢慢地说：
“但是我想，对于小梅他们来说，没有比困在循环里更坏的结局了。”
“他们的敌人比他们强大得多，强大到他们辛辛苦苦探索出来的生路都只是诡计的一环，他们仍然没有放弃过。”
“不管以前的小斛村做了什么，他们已经为此付出了代价，而现在的小斛村，本来就是在为祖辈的罪孽买单，那至少让那些坚持到现在的人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还有话寒江没有说，她觉得，如果一定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的话，至少小梅会愿意的。
尽管仍不知道阿月和她是什么关系，两人身上却有相似的坚韧和执着，不惜一切代价打破循环，这是寒江从小梅的眼睛里看见的信念。
南哥小声念着，等几人解决完缘线的事情，就能把严子旭从村里捞出来，到时候要好好刁难他这个躺赢狗一顿。
“叮铃铃——”
列车到站了。
几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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