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殿崩塌的金光中，沈青鸾忽然听见流水声从脚底传来。低头看去，地面的裂痕中渗出银色细流，那是归墟的暗流——传说中连接三界的时空之河，也是他们返回人界的唯一通路。
“抓住我的手！”陆子渊握紧她腕间的炎髓纹路，火纹与暗流接触的瞬间激起大片荧光，“归墟会带你去最该去的地方，但中途可能会看见……”
话未说完，暗流突然沸腾。沈青鸾感觉身体被卷入漩涡，眼前闪过无数画面：第四世昆仑墟的熊熊烈火、第九世傀儡眼中的空洞、以及此刻长安街尽头若隐若现的纸扎铺。当荧光散尽时，两人已站在人界的乱葬岗，不远处的枯树上挂着褪色的冥婚帖，帖角的凤凰纹正在晨光中渐渐消散。
“是第三卷的‘长安诡事’支线。”沈青鸾捡起地上的焦骨，骨节处缠着星砂编成的绳结，“火德说过，火种会引发活人焚化，而这些死者的魂……”
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孩童的哭声。乱葬岗深处，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抱着布偶缓缓走来，布偶的眼睛竟是两颗凝固的星砂。陆子渊挡在她身前，却见女孩抬头露出天真笑意，瞳孔里映着炎魇的倒影：“姐姐，来喝孟婆汤呀，喝了就不会记得痛了……”
沈青鸾挥笛震碎幻象，却见布偶落地时露出裂口，里面塞满了写着生辰八字的纸团。她突然想起熔狱判官的警告：孟婆汤失效，亡者记忆不散，而这些纸团，正是炎魇用来操控凡人的媒介。
“去城隍庙。”陆子渊捡起纸团，火纹在指尖将其烧成灰烬，“那里有三界裂隙的节点，或许能找到阻止记忆复苏的办法。”他发梢新添的银白在风中轻晃，沈青鸾这才惊觉，即使有炎髓修补，魂魄消散的速度仍未完全停止。
城隍庙的铜钟竟在正午时分响起。推开庙门，供桌上摆着一碗正在冒着热气的孟婆汤，汤面上漂浮着几片凤凰羽毛——是她第四世的尾羽，此刻正被阴气侵蚀得发黑。汤碗旁压着封信，字迹是火德星君的笔体：
青鸾，当你看见这碗汤时，我已魂归混沌。炎魇的根须已渗入归墟暗流，唯有你的凤凰血能净化汤池。记住，别喝任何来历不明的液体，尤其是……
字迹突然被血渍浸透。沈青鸾握紧信纸，发现背面用指甲刻着个“星”字——是指天玑阁星衍长老，还是……她忽然想起星衍临终前看向昆仑深处的眼神，那里或许藏着比炎魇更可怕的存在。
“青鸾，看这个。”陆子渊指着神像后的壁画，画面上绘着昆仑墟、归墟、冥婚殿三地的连接点，而中心点正是城隍庙的供桌。更惊人的是，壁画上的炼火神女与火灵并非对立，而是携手将火种封入一个圆形装置——那装置的纹路，竟与陆子渊的青铜剑完全一致。
“剑就是容器。”沈青鸾低语，指尖抚过剑柄的龙鳞逆纹，“三百年前我没说完的封印术，其实是将火种封入剑中，而你……”她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瞳孔深处的火纹正在与壁画共鸣，“你是剑的剑灵，也是火种的守护者。”
陆子渊忽然踉跄着扶住神像，大量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看见自己在铸剑炉中成形，听见沈青鸾在耳畔说“从此你便是我的剑，亦是我的心”，更看见星衍长老举着罗盘冷笑：“剑灵若生情，便是剑毁之日。”
“所以每一世我都会遇见你。”他苦笑，火纹在神像上投出破碎的影子，“因为剑在等持剑人，而我在等你。”
归墟暗流突然在庙内汇聚成漩涡。沈青鸾被卷入其中前，看见乱葬岗方向腾起黑色烟雾，烟雾中隐约有无数人形轮廓——是那些因孟婆汤失效而滞留人界的亡者，他们正朝着城隍庙涌来，手中挥舞着燃烧的冥婚帖。
“抓紧我！”陆子渊抱住她跃入暗流，青铜剑自动出鞘，在时空乱流中辟出一条火路。沈青鸾听见外界传来的哭号，那些声音里混着九世轮回的悲喜，竟与她的心跳产生诡异的共振。
暗流尽头是片璀璨的星海。沈青鸾看见无数光点在空中漂浮，每个光点都是一段被篡改的记忆。她伸手触碰其中一个，却看见第五世的真相：陆子渊并未杀她，而是为了保护她的真魂，亲手将她的残魄封入冰凰佩，而他自己则被星衍打成重伤，坠入归墟。
“原来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她泪如雨下，光点突然炸裂，露出里面藏着的星砂——那是陆子渊每一世为她攒下的生机。
时空乱流突然剧烈颠簸。陆子渊的火纹开始不稳定地明灭，沈青鸾惊觉他的身体正在透明化，连忙将剩余的星砂全部注入他体内：“坚持住！我们马上就能回到人界！”
“青鸾……”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仍握紧她的手，“如果我撑不住了，就把我封回剑里。这样……至少还能陪在你身边。”
“别说这种话！”她怒吼着挥出凤凰虚影，“我好不容易找到你，好不容易知道真相，你以为我会再让你消失吗？”话音未落，她眉心突然爆发出强光，第四世的残魂竟与现世神魂完全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涌出。
当他们从暗流中坠落时，正砸在长安街的花灯会上。百姓们惊呼声中，沈青鸾看见陆子渊眼中的火纹重新亮起，他发梢的银白竟在晨光中逐渐转黑——是她的凤凰血起了作用，正在修补他溃散的魂魄。
“我们回来了。”他轻声说，指尖掠过她泛红的眼角，“看，花灯还没灭。”
眼前的花灯会上，无数盏莲花灯漂向河面，每一盏都寄托着生者的思念。沈青鸾忽然想起第四世的约定，握紧他的手走向灯河：“陆子渊，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我们是沈青鸾和陆子渊，是要一起看遍人间灯火的……”
“夫妻。”他接过话头，火纹在掌心聚成一对莲花灯，轻轻放入河中。两盏灯刚一接触，便化作一只展翅的火凤凰，照亮了整个夜空。
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一个白发老人指着他们惊呼：“是火神与凤神！传说中镇守昆仑的双生神！”沈青鸾与陆子渊对视一笑，他们知道，新的传说正在诞生——不是被天道书写的悲剧，而是由他们自己创造的，关于爱与勇气的故事。
远处，城隍庙的方向腾起青色烟雾。沈青鸾知道，那是归墟暗流重新归位的征兆，也是第三卷“冥婚帖”主线的真正开始。但此刻，她看着身边陆子渊眼中的星光，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安心。
因为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劫数，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而这，才是真正的天命——属于沈青鸾与陆子渊的，不可动摇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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