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峰的手指在档案室泛黄的文件上停顿，窗外无人机闪烁的红点像一颗不怀好意的心脏。张援的呼吸凝滞在胸口，雪粒扑簌簌打在玻璃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
\"有人监视我们。\"她压低声音，指尖划过文件上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照片边缘的钢印显示这是二十年前的顾氏集团年会合影，站在顾父身边的女子眉眼与她有七分相似。
顾寒峰迅速合上档案，黑色西装袖口擦过她的手腕。\"跟我来。\"他推开暗门时，张援注意到他后颈绷紧的肌肉线条，像拉满的弓弦。
电梯下降到地下三层的警报声刺破寂静。张援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十几条预警短信争先恐后涌上屏幕。最上方是技术总监的紧急呼叫：\"服务器集群全面瘫痪，勒索界面出现蓝鲸图标。\"
她的指甲陷入掌心。这个在重生前让她倾家荡产的病毒标志，此刻正像幽灵般浮现在公司核心数据库上。
\"需要去指挥中心。\"顾寒峰已经按下车库键，军用加密手机贴在耳边，\"老周，准备A级预案。\"他转头时，张援看见他瞳孔里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你认识这个病毒？\"
\"前世它吃掉我八千万。\"电梯镜面映出她扯下珍珠耳钉的动作，金属坠子在她指间碎成两半，\"赵明远当年用的同款。\"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照亮顾寒峰那辆改装过的路虎。张援刚系好安全带，中控屏就弹出三维立体地图，七个红点标记着公司服务器所在位置。
\"军方解密专家二十分钟后到。\"顾寒峰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调出加密频道，\"先看现场。\"
车轮碾过积雪的声音像某种预兆。张援盯着窗外飞掠的霓虹，2013年的城市夜景在她视网膜上重叠着重生前的记忆碎片。那次崩溃后，她在出租屋里对着满屏乱码哭到天亮。
\"这次不一样。\"她轻声说，不知是对顾寒峰还是对自己。
指挥中心乱成一锅沸水。技术员们围着三十块分屏手忙脚乱，主屏幕上蓝鲸图标正悠闲地摆动尾鳍，倒计时显示\"23:59:32\"。张援的平底鞋踩过满地线缆，技术总监小林冲过来时差点被电源线绊倒。
\"所有备份链路都被切断，对方似乎知道我们的应急方案。\"小林的声音发颤，\"财务系统最先沦陷，然后是用户数据库。\"
张援接过热感应键盘，指尖在键帽上停留三秒。重生后秘密搭建的镜像服务器此刻正在她脑海中闪烁，那是她为这一天准备的幽灵备份。
\"启动'海市蜃楼'。\"她对小林耳语，余光瞥见顾寒峰正在角落与三个穿便装的男子低语。其中一人打开银色金属箱，露出军用级解密设备特有的暗绿色外壳。
技术部突然爆发惊呼。主屏幕上蓝鲸图标扭曲成狰狞笑脸，对话框弹出新的威胁：\"交出移动支付源代码，否则公开三百万用户隐私数据。\"
张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正是前世赵明远勒索她的翻版，只是这次要价从金钱变成了她刚研发成功的扫码支付系统。
\"找到入侵路径了吗？\"她问小林，同时瞥向顾寒峰的方向。他正将某个U盘插入军方设备，屏幕立刻瀑布般刷出代码流。
小林摇头：\"对方用了七层跳板，最后...\"她突然瞪大眼睛，\"等等，这个流量波动...\"她调出监控日志，\"攻击前半小时有异常数据包来自董事长办公室！\"
张援的血液瞬间结冰。她的办公室门禁只有四个人能开——她自己、小林、清洁阿姨，以及上周刚拿到临时门禁卡的赵明远。
\"查清洁排班表。\"她声音冷静得可怕，手指却在键盘上敲出重音。屏幕切换到大楼监控，画面里穿保洁服的男人正弯腰在她主机插U盘，鸭舌帽檐下露出熟悉的腕表——去年生日她送给赵明远的那只百达翡丽。
顾寒峰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松木和硝烟的气息。\"军方捕捉到攻击源特征码。\"他递来的平板显示着复杂波形图，\"和你父亲当年遇到的病毒同源。\"
张援猛地抬头。父亲？那个在她五岁时车祸身亡的普通工程师？
\"1998年顾氏技术泄密案。\"顾寒峰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她耳膜，\"你父亲设计的加密算法被窃取，三个月后他...\"
指挥中心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主屏幕炸开一片血红，赵明远的脸出现在正中央，背景是她从未见过的某间机房。
\"援援，好久不见。\"他笑着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反光遮住眼神，\"看来你选了hard模式。\"画面扫过角落里被绑在椅子上的清洁阿姨，老人额角有血迹，\"给你十二小时考虑，要源代码还是要...\"
视频戛然而止。张援的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重生前赵明远也是这样微笑着，看着她签下股权转让书。
\"能追踪信号吗？\"她问军方专家。对方正在笔记本上飞速键入命令，屏幕跳动的进度条像垂死挣扎的心电图。
顾寒峰突然按住她肩膀：\"看这个。\"他放大视频某帧，赵明远身后的服务器机柜玻璃反射出半个logo——陈宇轩公司的独角兽标志。
\"果然联手了。\"张援冷笑。重生前这两人直到最后都在互相捅刀，如今竟为她结成同盟。
小林突然惊呼：\"海市蜃楼激活了！\"角落里的备用屏亮起绿光，显示某个偏远数据中心的连接状态。这是张援用假身份租用的秘密服务器，每周深夜亲自更新备份。
\"我需要三小时。\"军方首席专家突然开口，他面前的设备正解析出一串奇异代码，\"这是军用级蠕虫变种，但留了后门——设计者习惯在每段指令后插入生日数字。\"
张援和顾寒峰同时转头。专家指着屏幕：\"，有人1977年3月15日出生？\"
空气凝固了。张援想起父亲书桌抽屉里那本永远翻到3月15日的台历，那天用红笔圈了又圈。
\"我父亲忌日。\"她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也是他生日。\"
顾寒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抓起加密手机说了句暗语，转头时下颌线绷成刀刃：\"老周查到赵明远生父资料了，1998年他是顾氏安保主管。\"
指挥中心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主屏幕跳出新的倒计时：\"06:00:00\"，下方小字显示\"提前触发惩罚机制\"。所有分屏同时播放起用户数据泄露的模拟动画，配着赵明远经过变声的怪笑。
\"他在逼我们慌乱出错。\"张援按下紧急静音键，转身面对团队，\"分三组：一组跟军方破解加密，二组维护海市蜃楼连接，三组...\"她看向顾寒峰，\"查陈宇轩公司近三天所有网络活动。\"
顾寒峰点头，已经拨通某个号码：\"冻结陈宇轩海外账户，现在。\"他挂断后递给张援另一部手机，屏幕上显示着赵明远别墅的实时热成像，\"警方已经包围，但他不在里面。\"
张援突然想起什么，调出清洁阿姨的档案。老人紧急联系人那栏，赫然写着\"赵明远\"三个字。
\"苦肉计。\"她咬碎这个词，同时注意到顾寒峰手机里正传来老周的声音：\"顾总，1998年卷宗找到了，赵明远生父的死亡鉴定报告有疑点...\"
军方的设备突然发出尖锐鸣叫。首席专家举起三根手指：\"三分钟破解核心层。\"他的眼镜片上反射着瀑布般流淌的代码，\"这个后门设计得很私人——算法验证需要回答创建者母亲的名字。\"
张援的喉咙发紧。她看向顾寒峰，后者正盯着刚收到的传真，纸面上\"张敏\"二字被红圈重重标记。
\"我妈叫林淑芳。\"她轻声说，但手指已经输入另一个名字。重生后她查过生母资料，那个在照片里与顾父并肩而立的女子——顾敏。
设备发出悦耳的通过音。主屏幕上的蓝鲸图标痛苦地扭曲起来，倒计时数字开始混乱跳动。顾寒峰的手突然覆上她颤抖的指尖，体温透过皮肤传来。
\"二十年前我父亲辜负了你母亲。\"他的声音混在数据洪流中，\"今天我不会重蹈覆辙。\"
解密进度条冲到100%的瞬间，指挥中心所有屏幕同时闪烁。蓝鲸炸裂成无数像素点，重组为一行荧光字：\"游戏才刚刚开始，亲爱的妹妹。\"
张援的咖啡杯砸在地上。碎片飞溅中，她看见顾寒峰手机里刚传来的dNA检测报告——她和赵明远，共享25%的基因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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