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的嘴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一旦打开话匣子便滔滔不绝起来，停不下来似的。
李小凡面带微笑，乐呵呵地坐在一边倾听着。
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突然，吴妈妈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想起了什么。
“哎呀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跟你闲聊啦，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我这次来找你是有要事相商！”
说着，她那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盯着李小凡，急切地问道：“李掌柜呐，我听说那醉春阁最近从你这儿买走了稀罕玩意儿？”
听到这话，李小凡心中一动，瞬间想起前段时间醉春阁向她购买的一些魔术小道具。
当时吴妈妈还特意派人前来嘱咐过，千万不能将完全相同的物品卖给其它竞争对手。
此刻面对吴妈妈的询问，她不禁感到有些难为情，脸上浮现出几丝尴尬之色，解释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吴妈妈。你说得没错，醉春阁的确是从我这小铺子里买走了一些东西，但请你放心，我可绝对没有违背你的嘱托，把和你一样的东西卖给他们。”
吴妈妈轻轻叹口气，无奈摇着头：“唉，虽说卖出去的不是一模一样的物件儿，但他们那些新奇的玩意儿，还是吸引不少客人前去捧场。”
“如今啊，喜欢看歌舞表演的客人们大多选择留在咱们这边；那些对戏法感兴趣的，跑去了醉春阁凑热闹。”
“这样一来，两边倒也算得上是平分秋色喽。”
“那倒也不错。生意嘛，本来就不可能由一家独占呀。”
李小凡笑着附和道。
“没错啊，生意确实不是一家能做完的。”
吴妈妈接着说道，脸上却露出一丝忧虑。
“可是，最近这几天，那些客人们似乎对咱们这儿的歌舞表演有些厌倦啦。他们整天要求我们上一些新节目，不然就要去别家消遣娱乐。”
说到这里，吴妈妈不禁轻轻地叹了口气。
“唉，我一时间还真不晓得该怎么样去应对呢。”
“想来想去，还是得往李掌柜这儿跑一趟，向你请教请教。”
吴妈妈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李小凡。
又赶忙解释起来：“我今天过来找你，绝对没有丝毫兴师问罪的意思哟！就是想着小掌柜见多识广，给我出出主意。”
听到吴妈妈这么说，李小凡摆了摆手，“吴妈妈，你是好人，刚才对我提点那么多，现在哪里会故意为难我呢？”
这几句话可不是李小凡随口敷衍，那真是发自肺腑的感受。
“哎呀呀，瞧你把我说得那么好，我都有点儿难为情！”
吴妈妈被李小凡夸得心花怒放，笑得花枝乱颤。
稍稍止住笑声，吴妈妈再次将话题引回到正事儿上。
“李掌柜赶快帮我想想有没有什么新奇有趣的点子，能让我的生意重新红火起来！”
李小凡面露难色，目光迟疑地望向吴妈妈，缓缓开口。
“妈妈呀，你这次是一个人来的，我这舞蹈动作怎么教给院里的姑娘们呢？”
她看了看吴妈妈，总不能先教给吴妈妈，再让吴妈妈教给姑娘们吧。
吴妈妈嘴角微微上扬，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自信满满地说道：“李掌柜啊，你是个外乡之人，有所不知。”
李小凡眉毛微挑，注视着吴妈妈。
“想当年，我可是红冠整个奉乾城的花魁娘子呢！就算如今声名远扬的红柳姑娘，还有那醉香阁中的头牌春拂姑娘，与我当年相较起来，也不过只有区区半分风采罢了！”
说到此处，吴妈妈不禁挺了挺胸脯，神情愈发骄傲。
“虽说岁月不饶人，如今年纪大了些，但我这身歌舞技艺还有着扎实的功底呢！”
话音未落，吴妈妈便轻盈地摇动起那双纤细娇嫩的花手，犹如翩翩起舞的彩蝶一般，灵动优美。
李小凡被晃得眼花缭乱，赶忙伸手阻拦道：“好好好，吴妈妈这等高超技艺足够了。”
说完，她转过身去，麻利地从身旁的货匣子上，翻找出几个小巧精致的盒子。
打开其中一个盒子。
刹那间，一堆色泽光亮、圆润可爱的小圆片如同珍珠散落般倾泻而出。
此外，盒中还掉出两个晶莹剔透的小圆瓶子。
吴妈妈见状，满心好奇地拾起一片尖尖的椭圆片状物体，将其凑近窗口。
借着明亮的光线紧贴着自己的眼眸，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李小凡轻轻地拿起一枚精致的小圆片，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在自己的手指甲上，仔细比划着。
微笑着对吴妈妈解释：“看，这叫穿戴甲。”
吴妈妈眼睛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就省去涂蔻丹那些麻烦事儿啦？”
说着，吴妈妈饶有兴致地伸出手来，轻轻摩挲着那一枚枚小巧玲珑的圆片。
只见这些圆片上面绘制着各种各样五花八门、栩栩如生的图案，有的是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有的是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每一片都不重样，让人爱不释手。
过了一会儿，吴妈妈好奇地抬起头。
“不过李掌柜呀，这么漂亮的小圆片儿，到底该怎么把它们弄到指甲上去呢？”
李小凡微微一笑，顺手拿起旁边的一个小圆瓶，轻轻地晃了晃，耐心解释。
“吴妈妈，瞧，这个就是专门用来粘贴穿戴甲的胶水。”
吴妈妈连忙接过那个小瓶子，也学着李小凡的样子晃了晃，又疑惑地问：“嗯……虽说现在材料都挺齐全的，但光靠弄个这样好看的指甲，客人就能喜欢吗？”
李小凡神秘地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
“当然不止这些啊，还得再配上一段与这指甲相得益彰的舞蹈才行呢。”
话音刚落，她拿起自己的手机，熟练地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不一会儿就点开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面一群身穿明黄色华服的女子正翩翩起舞，她们的手指如同青葱般纤细修长，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变换出各种优美迷人的造型。
吴妈妈一下子被吸引住了目光，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不知不觉间，她的双手也跟着视频中的舞者动了起来，开始模仿那些精妙绝伦的舞蹈动作。
一边学，嘴里还不住地赞叹道：“哎呀，这些舞蹈姿势可真是绝妙啊！这编排更是没得挑，实在是太好了！”
“哎呀，这到底是什么样奇妙的舞蹈啊？它究竟叫做啥子名堂哟？”
李小凡心里暗自思忖着，这可是曾经登上过春晚舞台的经典舞蹈呢，那自然是好得没话说。
她嘴上却轻描淡写：“这个舞蹈名叫《千手观音》，吴妈妈你刚才跳得那也是毫不逊色啊！”
听到这话，吴妈妈赶忙摆了摆手，脸上露出难得的羞涩笑意。
“哪里哪里，我这两下子跟这匣子里的姑娘们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差得太远咯！”
尽管这么说着，但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来。
仍然跟着音乐的节奏，不断比划着，反复练习着。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几十次之后，吴妈妈终因体力不支，一下子瘫倒在了太师椅上。
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真是累死个人啦！看来我确实是年纪大喽，不中用啦！”
李小凡给吴妈妈用一次性杯子倒了杯水，关切询问：“吴妈妈，那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将这些舞蹈动作都记住啦？”
吴妈妈点点头应声：“嗯呐，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啦！”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忧虑之色。
反问道：“只是……这美妙动听的舞曲该咋办才好呢？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干巴巴地跳吧？”
一听到“曲子”二字，李小凡的心头也不由得紧了一下，因为这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她稍稍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
“别着急吴妈妈，我会想办法给你弄个专门用来播放曲子的玩意儿。只不过可能需要等待几天时间，因为我得先联系老家那边发货过来才行。”
“那自然是好，这曲子如此之难，咱们院子里的那些姑娘啊，没有一个能够弹奏得出来呢！”
吴妈妈回应道。
“正好趁这等待曲子的几日空闲时间，我打算去联络一下裁缝师傅们，让他们给姑娘们量身定制几套崭新的衣裳。”
“常言说得好，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嘛！看这大黄衣裳多鲜亮，我给姑娘们一水都穿上黄的！”
吴妈妈乐呵呵说着，对自己这个安排十分满意。
李小凡听到这里，脸上微微露出些许犹豫之色。
她稍稍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吴妈妈，这些穿戴甲价格倒还算实惠，十文钱就能买到一套质量不错的了。”
“只不过......”
“李掌柜有话不妨直说。”
“那用来播放乐曲的设备，恐怕就不太便宜啦。”
话还未说完，聪明的吴妈妈便已然心领神会，明白李小凡的意思。
她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豪爽地说道：“不管需要多少银子，李掌柜尽管放手去帮我操办就是了。”
“只要能把这设备置办回来，吸引更多的客人到咱这院子来消费，那赚进来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呀！我又怎么会心疼这么一点点小钱呢？”
见吴妈妈如此爽快大方，李小凡心中顿时有了底气。
她笑着向吴妈妈保证道：“吴妈妈你就放心吧，这套设备可是单单使用一次哦，它还可以存储和播放许多不同的曲子呢！”
听到这话，吴妈妈不禁眼睛一亮，“哎呀，那可真是件宝贝啊！”
“你可知道我之前聘请乐师专门教导姑娘学习弹奏曲子，前前后后总共花掉了多少银子吗？”
面对吴妈妈的提问，李小凡轻轻摇摇头。
“且先不提那些琐事，谁能想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这般的绝妙好物呢！”
“真是多亏了李掌柜啊！”
吴妈妈满脸笑容又说道。“那我先把这蔻丹拿回去给姑娘们戴上试试？”
“其实倒不必这么急，等到真正表演的时候再让她们戴上也来得及。这穿戴甲属于消耗品，使用一段时间后就得更换新的。”
听到这里，吴妈妈连连应声道：“换得起，换得起！那就麻烦李掌柜把这些全都卖给我吧。”
吴妈妈一把将所有的盒子，搂进怀里。
“另外，再帮我进一批货备着，咱们院子里的姑娘可不少呢，平日里也能用得上，总归是不会浪费的。”
说完，吴妈妈又忍不住夸赞起来：“依我看呐，这穿戴甲可比染蔻丹要好看得多，而且用起来也方便得很！”
她将那些穿戴甲一一装进包袱里，一甩便背在身上。
临离开之前，吴妈妈还不忘再三叮嘱李小凡，一旦拿到了放置曲子的设备，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她知晓。
看着吴妈妈渐行渐远的背影，李小凡轻轻地摩挲着手中刚刚收到的银子，不禁感慨万分。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在此刻被一笔生意带来的喜悦彻底驱散。
“李妹子，那老鸨子可是买了货品？”
见李小凡走出铺子，刘嫂上前打听。
“买了一些小东西。”李小凡如实答道。
“呦呵，现在也只能是那些脸都不要的人，才敢进这铺了喽！”
蹲在街对面的货郎老婆冷嘲热讽道。
“你给我回来干活，这么多人买包子，又偷奸耍滑去闲磨牙！”刘堂朝刘嫂大喊。
刘嫂尴尬地看向李小凡，“李妹子，生意会好起来的，你别让火哦！我先回去卖包子。”
“刘嫂，你先忙。”李小凡善解人意地笑笑。
“老刘啊，你可得管管你家里的婆娘，乱七八糟的人，还是少沾染为妙！”
街对面又传来货郎老婆聒噪的喊话声。
刘堂憨笑着朝对面街的人回应道：“那是自然，咱们都是正经本分的人家。”
这一来一回的说话，再一次把大街来来往往人群的目光，聚焦到李小凡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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