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腾忽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在死寂的夜里，却透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选第三个。”
上官婉儿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好奇：“哦？”
“我送你，和你那只‘凤凰’，一起下地狱。”
电话那头，那份慵懒的笑意，瞬间消失。
空气仿佛凝固。
“你会后悔的，王腾。”声音，变成了一把冰冷的刀。
“我很期待。”
“咔。”
通话被切断。
王腾放下手机，冰冷的机身贴着他的掌心，却无法冷却他心中翻腾的杀意。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小萌，来我办公室一趟。”
“现在。”
他的声音，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小米总部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张小萌推开门，看到王腾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身影被城市的霓虹灯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王腾，怎么了？”她走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担忧，“发布会刚结束，你应该好好休息……”
王腾没有回头。
他只是抬手，指了指自己那张空无一物的办公桌。
桌上，只放着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夹。
张小萌的心，没来由地一沉。
她走过去，拿起文件夹，打开。
几张A4纸，从里面滑了出来。
第一张，是银行的转账记录截图。
收款人：张小萌。
金额：五千美元。
汇款方：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名字拗口的离岸公司。
第二张，是K的加密邮件打印件，关键信息被红笔圈出。
“……转账源头，指向一个与‘凤凰资本’有秘密关联的空壳公司。”
“……林薇薇，更像一颗被利用，用来转移视线的弃子……”
张小萌的脸，一瞬间血色尽褪。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王腾，嘴唇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是什么？”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嘶哑，干涩。
“发布会后收到的。”王腾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不……这不可能！”张小萌的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什么转账！”
王腾一步步向她走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脏上。
“林薇薇，在深圳的医院里。”他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她自杀了，没死成。在她精神崩溃之前，她提到，有人一直在给她下指令。”
“一个……声音和你很像的人。”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小萌的头顶。
她的眼前，一阵发黑。
眼泪，毫无征兆地夺眶而出。
“不是我！”她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和绝望，“我没有！王腾，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有人在陷害我！一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
这不是伪装，不是演戏。
是一种被最信任的人怀疑时，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撕裂般的痛苦。
王腾静静地看着她。
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她惊恐的眼神，看着她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K的分析，在他脑海中再次浮现。
“……更像是一种，刻意的栽赃，或者说，警告。”
“陷害你？”王腾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谁？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张小萌抱着头，蹲了下去，任由泪水打湿地面，“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呜咽着，身体缩成一团。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等一下……”她的声音，还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的邮箱……还有我的网银……”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因为手抖，几次都差点滑落。
“大概……大概一个星期前！”她翻找着手机里的记录，语速极快，“我的邮箱和银行App，突然都提示我在异地登录，账号异常！我当时……我当时以为是垃圾邮件，是那种常见的盗号诈骗……”
“我就立刻改了所有的密码，我以为……我以为就没事了……”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抓住救命稻草般的希冀，看着王腾。
“王腾……会不会是那个时候？他们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盗走了我的信息？！”
这个细节，像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一把锁。
一个看似寻常，随时可能被忽略的网络安全事件，此刻，却成了整个阴谋链条上，最关键的一环。
王腾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办公室里，只剩下张小萌压抑的抽泣声。
他内心深处的天平，在剧烈地摇摆。
一边，是K提供的，几乎可以定罪的证据。
另一边，是眼前这个女孩，梨花带雨，真情流露。
他选择相信后者。
或者说，他选择相信自己的判断，相信K的分析。
相信这是一场，针对他，也针对他身边所有人的，恶毒的阴谋。
“我相信你。”
三个字，很轻，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注入了张小萌冰冷绝望的心。
她愣住了，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真的……相信我？”
“暂时。”王腾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从审问者，变成了指挥官，“但，光我相信，没有用。”
“我们需要证据。能把幕后那只黑手，彻底钉死的证据。”
张小萌擦干眼泪，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迷茫。
“证据？我们去哪里找？”
“敌人很聪明。”王腾走到窗边，背对着她，声音沉稳，“他们抛出林薇薇，抛出这份转账记录，就是想让我怀疑你，想让我们的团队，从内部崩溃。”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张小萌。
“他们想要一个内鬼？”
“很好。”
“我们就给他们一个内鬼。”
张小萌的呼吸，猛地一滞。
“你……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演一场戏，小萌。”王腾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力量，“我要你，变成他们希望你成为的那个人。”
“假装……背叛你？”这几个字，从张小萌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比黄连还要苦涩。
“没错。”王腾的眼神，锐利如刀，“假装你对现在的位置不满，对薪酬不满。假装你因为我的怀疑，心生怨恨。”
“然后，在‘不经意’间，向外泄露一些……情报。”
“一些我们精心准备的，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的，假情报。”
“我要用你做诱饵，小萌。”
“把那条藏在最深处的毒蛇，亲手引出来。”
这个计划，太大胆，太疯狂。
也太危险。
这意味着，张小萌将把自己，置于风暴的中心，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叛徒，成为敌人围猎的目标。
她看着王腾，看着他那双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眼睛。
心中，那份被怀疑的委屈，被陷害的恐惧，被信任的感动……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决心。
他信任她。
用这种最危险，也最彻底的方式。
她不能让他失望。
张小萌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
她迎上王腾的目光，眼中，泪光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我做。”
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王腾的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弧度。
冰冷，却也带着一丝赞许。
“很好。”
“第一个诱饵，就从我们下一代电池的核心技术开始吧。”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地写画起来。
“这是他们，最想得到的东西。”
窗外，夜色如墨。
一场精心策划的狩猎，在这一刻，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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