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底部传来的机械声仍在回荡，林渊盯着陶土傀儡们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岩壁上刻下的\"回家\"箭头，突然笑出了声。
\"这老东西临死还要玩谜语人？\"
他试图用调侃掩饰颤抖的声线，却看见苏红绫的幻术丝线突然绷直。圣女眼中的紫光暴涨，将整个洞窟映照得如同数据洪流中的孤岛。
\"公投结果出来了。\"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79.3%选择...保持现状。\"
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幻珠爆裂时的灼热感。三天前那场荒诞的婚礼上，他亲手将系统核心代码铸成的戒指套进苏红绫手指时，就预感到这个量子态的世界终将面临抉择。
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所以我们现在是卡在系统保护机制的bug里了？\"他第三次重复这句话，就像当初在996办公室调试永远清理不完的缓存。
洞窟突然剧烈震动，十二尊陶土傀儡同时转向东南方。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血煞老祖留下的那行\"原谅我\"注释正在分解成金色光点。
苏红绫的裙摆已经开始像素化。
\"管理员权限不能集中存储。\"她突然抓住林渊正在消散的手，\"就像你教我的——分布式架构才是最稳定的。\"
林渊感觉有冰冷的数据流窜入经脉。那些曾经让他夜不能寐的系统提示音，此刻正通过三百六十个穴位分流到每个修士的神识海中。
【警告：核心权限正在碎片化】
当最后一道权限离开丹田时，他看见404傀儡从血池里爬出来。这个用玄骨老人左脚跟炼制的替身，此刻正用陶土手指蘸着灵液，在岩壁上写下新章节的标题。
\"有意思。\"林渊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渍，\"现在连Npc都学会自动生成剧情了？\"
晨雾笼罩着万煞宗山门时，林渊正在清点自己仅剩的家当：半块下品灵石、三张皱巴巴的遁地符，以及苏红绫昨夜悄悄塞进他衣襟的幻魔宗心法玉简。
\"林师兄，这是您本月的灵气税清单。\"
执事弟子恭敬递来的玉简上，鲜红的赤字触目惊心。曾经作为亲传弟子豁免的赋税，如今正以复利形式累计到他名下。
林渊突然很想念那个动不动就要夺舍他的血煞老祖。
至少那老怪物从不会用Excel表格逼死人。
\"告诉账房，下个月我会用代码...咳，用符阵优化他们的计税算法。\"他随手把玉简抛回去，却在接触瞬间感受到熟悉的恐惧波动。
执事弟子瞳孔剧烈收缩。
【恐惧值+1】
系统休眠前最后的馈赠突然激活。林渊看着自己掌心浮现的血色符纹，那正是血煞功第七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起手式。
\"原来如此。\"他对着晨光转动右手，\"你们不是怕我，是怕这个。\"
山道转角传来银铃般的轻笑。苏红绫斜倚在朱漆廊柱下，指尖缠绕的幻术丝线正链接着十几个账房弟子的后颈。
\"道侣同心其利断金？\"她眨着那双让半个魔宗弟子做噩梦的桃花眼，\"现在你总该承认，系统强制绑定的道侣也有点用处。\"
林渊突然发现404傀儡不见了。
那个本该在洞窟里编写章节的陶土替身，此刻正蹲在膳堂屋顶。它用玄骨老人的左脚跟蘸着晨露，在青瓦上不断重复书写同一段代码：
while(!world.isperfect){
rewritehistory；
}
正午的宗门大会比预想的更荒诞。
当林渊作为普通外门弟子走进议事殿时，发现自己的管理员权限正以三百六十种不同形态悬浮在众人头顶。有的化作九重天阁的镇魔令样式，有的呈现为幻魔宗的情蛊纹章，最离谱的是某个体修长老神识海里具现化的权限，居然是套着粉色蕾丝边的系统提示框。
\"关于灵脉枯竭的调查议案。\"主持大会的阴尸脉长老敲了敲人骨木鱼，\"请诸位...\"
\"我反对！\"
林渊自己都没想到会喊出声。但当他看到提案玉简上熟悉的加密算法时，程序员的本能战胜了魔修应有的生存智慧。
\"这个调查模块会引发递归调用。\"他指着玉简角落的符纹，\"就像在while循环里嵌套getElementbyId，最后只会...\"
殿内突然死寂。
三百六十道目光刺来时，林渊才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没有特权的弃徒。但预想中的惩戒并未降临——那些悬浮的权限碎片正在共鸣震颤，将他脱口而出的技术黑话转化为众人能理解的修真术语。
\"林师弟的意思是...\"苏红绫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幻术丝线将他的话语编织成锦绣文章，\"此阵会抽干施术者的寿元。\"
玄骨老人的拐杖突然砸在地上。
\"够了！\"这位曾把林渊投入血池的长老面色铁青，\"既然公投选择保持现状，就该维持天元界运行了三千年的规则！\"
林渊看着老人不自然地踮起的左脚跟，突然笑了。
\"当然，规则。\"他故意踩了踩脚下的青砖，\"比如某些功法命门所在的...位置？\"
【恐惧值+10】
血色符纹在掌心亮起的刹那，林渊终于明白了系统的终极设计——当权限分散到每个个体，恐惧便成了最公平的货币。
子时的血池比往常更安静。
林渊盘坐在曾经用来炼化他的阵法中央，看着404傀儡用陶土手指在岩壁上续写故事。那些自动生成的章节里，有他前世熬夜调试的金融系统，有苏红绫童年被屠灭的幻魔宗支脉，甚至还有血煞老祖记忆里第一次杀人的雨夜。
\"所以这才是'回家'的意思？\"他摩挲着岩壁上的箭头，\"把所有人的执念都编译成世界代码...\"
苏红绫的裙角掠过水面。
她手中捧着从各脉弟子那\"借\"来的玉简，每枚都记录着不同版本的灵脉调查报告。当这些矛盾的数据被倒入血池，池底竟浮现出完整的灵脉分布图。
\"就像我们的婚礼。\"圣女将玉简排列成戒指的造型，\"空指针也能指向真实。\"
林渊突然按住她手腕。
池水映出的灵脉图上，有处标记与血煞老祖临终所绘完全重合。那个被所有版本数据共同指向的坐标，正是404傀儡此刻在书写的新章节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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