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卷起季大伯的裤腿。
老人的左小腿已经肿得老高，皮肤发红发亮，隐约能看见皮下淤血。
“大伯，您试着动动脚踝。”季瑶轻声指导。
季大伯尝试着动了动，顿时痛得龇牙咧嘴：“哎哟哟，动不了动不了！”
季瑶仔细触摸伤处，手法轻柔而专业。
“应该没有骨折，可能是严重的扭伤加上肌肉拉伤。”
她抬头对孙玉婷说，“玉婷，去把我药箱里的红花油和绷带拿来。”
孙玉婷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就拿着一个小木箱回来了。
“姑姑，你的药箱！”
季时安也凑过来，好奇地看着妈妈的一举一动。
季瑶先是用自制的草药水为老人清洗伤处，那药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这是我用山里的几种草药配的，有消炎镇痛的作用。”她边操作边解释。
接着，她倒出一些深红色的药油在手心搓热，然后轻轻敷在老人肿起的部位。
奇妙的是，原本火辣辣的痛感在季瑶的手掌下竟然渐渐转为清凉，疼痛明显减轻了。
“咦？好像没那么疼了！”季大伯惊讶地说。
季瑶微笑不语，熟练地用绷带为老人包扎固定。
“这是中医的推拿手法配合特制药油，能活血化瘀、消肿止痛。不过大伯，您这伤还得静养几天，尽量不要走动。”
陈林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忍不住赞叹：“季瑶，你这手法太专业了！比我们县医院理疗科的医生还熟练。”
季瑶谦虚地摇摇头：“只是些祖传的小方子，加上后来在学校系统学习过而已。”
处理好伤处，季瑶又为季大伯配了几包草药：“这些回去煎服，一日两次。明天我再去看您，换药。”
季大伯感激不已，原本的疑虑早已烟消云散：“瑶瑶，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还得折腾到医院去。”
这时，院外又传来喧哗声。
原来是被季瑶救过的王太太的家人带着谢礼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白天被季瑶诊治过的村民。
小院里顿时热闹起来。
“季医生，多亏您上午给的药，娃的烧已经退了！”
“季医生，这是自家种的青菜，您一定要收下。”
“季大夫，我老娘咳嗽好多了，能睡个安稳觉了...”
人们挤在小小的院落里，纷纷表达谢意。
季瑶温和地回应每个人，既不居功自傲，也不过分谦卑，那份从容的气度让陈林看得有些出神。
忙活了好一阵，人群才渐渐散去。
夜色已深，山间升起一轮明月，清辉洒满小院。
陈林帮着收拾完院子，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推了推眼镜，犹豫地开口：“季瑶，其实今天来，除了感谢，我还有件事想请教。”
季瑶正在整理药材，闻言抬头：“什么事？”
“我父亲虽然抢救过来了，但医生说他的心脏病很严重，需要长期调理。我想...”陈林顿了顿。
“能不能请你帮忙看看？西医说只能做手术，但父亲年纪大了，风险很高。”
季瑶沉思片刻：“中医确实在调理心脑血管疾病方面有独特优势。不过我看病有个原则——必须亲眼见到患者，全面诊断后才能给出建议。”
陈林连忙点头：“这个自然！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明天上午我要去复诊几个病人，下午可以去看陈伯伯。”
季瑶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记得陈伯伯以前是不是有头晕、耳鸣的毛病？”
陈林惊讶道：“你怎么知道？父亲确实经常说头晕耳鸣，有好多年了。”
“心开窍于耳，心气不足则耳鸣；气血不能上荣则头晕。这些都是心脑血管问题的前兆。”季瑶解释道。
“看来陈伯伯的病是长期积累的结果。”
这番话让陈林对季瑶的医术更加信服。他看着月光下季瑶专注整理药材的侧影，忽然觉得这个儿时记忆中沉默寡言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充满魅力的女性。
第二天，季瑶如约前往陈林家。
她为陈老汉做了详细检查，望闻问切一丝不苟。
“陈伯伯的心气很虚，脉象细弱而结代，这是典型的心律不齐。”季瑶诊断后说。
“我先开七服药，以益气养阴、活血通络为主。服药期间要注意休息，保持情绪平稳。”
她取出纸笔，流畅地写下一张药方。
陈林接过一看，字迹娟秀而有力，药材配伍精妙，剂量拿捏精准，完全不像普通乡村医生的手笔。
“这些药材...”陈林有些为难，“有几味药恐怕县里药店都配不齐。”
季瑶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药箱里都有备。我先配三天的量，之后的药我可以帮你从城里寄来。”
陈林感激不已，坚持要付药费。
季瑶推辞不过，只收了成本价：“乡里乡亲的，不必客气。”
接下来的日子里，季瑶每天都会抽时间去看望陈老汉和季大伯，根据病情变化调整药方。
两位老人的恢复速度令人惊喜——陈老汉的心悸气短明显减轻，已经能下床慢慢走动；季大伯的肿伤基本消退，疼痛消失。
村民们亲眼见证这些变化，对季瑶的医术更加信服。
来找她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季家小院从早到晚络绎不绝。
季瑶从不推辞，但也立下规矩：急症重症优先，小病小痛按顺序来；贫苦人家分文不取，条件好些的只收药费；所有诊金明码标价，绝不多收一分一毫。
她看诊时总是不厌其烦地讲解病因和防治知识，教村民如何通过饮食调理预防疾病。
“防病重于治病。”她常这样说，“很多病都是日积月累的结果，平时注意比病了再治更重要。”
一周后的傍晚，陈林再次登门。
这次他带来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季瑶，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你治病。”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是县一中的生物老师，对中医很感兴趣，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些中医基础理论？”
季瑶欣然同意。
两人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从阴阳五行讲到脏腑经络，不知不觉聊到月上中天。
陈林的悟性很高，总能提出深刻的问题。
季瑶也很久没有与人如此畅快地探讨医学了，她将自己这些年的学习和临床经验娓娓道来，听得陈林如痴如醉。
“季瑶，你真是个宝藏！”陈林由衷赞叹。
“你的医术和医德，让我对中医有了全新的认识。”
季瑶望着天边的明月，轻声道：“中医不仅是医学，更是一种生活哲学。它教会我如何与自然和谐共处，如何平衡身心。这些智慧，值得被更多人了解和传承。”
就在这时，季时安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屋里走出来：“妈咪，该睡觉了。”
季瑶这才发现已是深夜，歉意地对陈林说：“不好意思，一聊就忘了时间。”
陈林连忙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回头：“季瑶，周末县里有场中医药文化讲座，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我觉得主讲人的水平远不如你，你应该去给大家讲讲。”
季瑶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还是不去了吧，讲学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家吧。”
但陈林的眼神异常认真：“不，季瑶，你值得更大的舞台。你的医术和理念，应该让更多人受益。”
季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头望向满天繁星。
在那深邃的夜空里，她似乎看到了更远的未来——一个中医能够被更多人理解和接受的未来。
而她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在其中扮演一个角色，无论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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