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绣看见李小娟那可怜样儿，就下意识联想到自己的小闺女。
心里暗示着自己，帮忙帮到底，便让这兄妹两个等着，她送完糟子糕，又带着李小刚一家三口去了自家在的胡同。
张梅香家的院子不小，两个儿子工作单位给分了房子，正好要搬出去，家里空下来，倒是凑巧能租赁。
听说李小刚家的情况，张梅香把两间东屋租给他们，水电费全包，但不能浪费。
做饭可以借用厨房，柴火费自理，一个月两块钱。
李小刚母子三人千恩万谢，算是在这里落了脚。
趁着他们三个安顿的时候，苏锦绣把张梅香叫到一边。
“说实话，我也是觉得可怜就搭了把手，但是不了解具体的。”
“你别放低谨慎，人品怎么样，需要多接触才行，不合适下个月就不租。”
苏锦绣冷静下来之后，还是决定说说清楚。
丑话说前面，比出事了强。
张梅香点点头，“都有不容易的时候，你也是好心。我这租给谁都是租，你别有压力。”
“平时我不用上班，家里不断人，放心。”
她知道苏锦绣担心什么，不是她自大，这人也是看眼缘儿的。
李小刚这家子面向来看不是那种品行恶劣的人，希望她们没帮错人。
胡同里来了新邻居，这事儿当天就传开了。
好奇的人都找理由过来瞅了瞅，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
大家的日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过。
苏锦绣的生意比之前还忙活。这天江卫东下了班，风风火火赶回来。
“妈，十斤糟子糕，明天早上上班我给捎着！”
他说话时候神气的抬了抬下巴，一副“快夸我我出息了”的神情。
苏锦绣从厨房里出来，抓着围裙擦擦手，调侃道：“呵，不是一个两个往外蹦了，一下十斤？”
江卫东把手里的布兜提了提，“那是，我找了五个人，一人要二斤，后天放假，他们正好带家里去。”
苏锦绣眼皮跳了跳，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五个都是你相熟的？”
她边说边上前接过江卫东手里的网兜跟布袋。
网兜里放着的鸡蛋，布袋里装着白面。
“算熟吧，都能说的上话。”江卫东走去院子里的水管跟前儿，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顺便把头发抓湿。
“江卫东，你来看！”
苏锦绣严肃的声音，吓江卫东一跳。
他妈用这种语气称呼他大名，不是出事了就是坏事了。
江卫东水龙头都没拧紧，转身就小跑去东屋，“咋啦妈？”
听见动静的江少行跟江春梅也从堂屋出来，江春梅跑去拧紧水龙头，跟着一起进了东屋。
苏锦绣右手手心朝上，一小把白面摊开，细小的肉虫蠕动着。
“这……”江少行同样严肃起来，上前检查面袋子。
江卫东不可置信，拽着面袋子的一角，脸色立即黑了，“我去找他们去！看看是哪个瘪犊子坑我！”
“回来！”江少行拉住他。
这种事不会有人承认，毕竟白面不写名字，还都掺和在一起了。
自从代加工以来，苏锦绣格外注意这一点，她跟张梅香收来的材料都没出过岔子。
最近松懈，没有叮嘱。江卫东好不容易拉到生意，应该是激动的，忘了当面检查这一茬儿，更是没喊两个人来监督。
苏锦绣抿唇，把虫子过筛出去，白面用的还能用，可是，她又联想到一点。
万一有人眼红自己，故意用带虫子的面，故意现在不说，等他们交货了，再出来举报说他们用了带虫子的面，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苏锦绣能想到，江少行也想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苏锦绣道：“这亏，咱吃了。”
“凭啥呀妈！”江卫东不服，他坚持要去找那五个人对质。
江少行一巴掌拍他肩上，“听你妈话，这事儿商量着看看怎么解决。”
“可是爸……”
“你有证据证明他们给你的带虫子的？你能说出来是谁给的？人家说你调包了，你怎么解释？”
江少行一连三个问题，堵住江卫东的嘴。
卖出去十斤糟子糕的好心情早就烟消云散，江卫东耷拉着脑袋，晚饭都不想吃了。
他感觉他很废物。
苏锦绣呼了口气，也没胃口吃东西。
她本来想着把白面倒出来过筛，转念一想又原封不动的放到一边，随后拿了自家的东西，做了十斤糟子糕。
“妈，那些咋办？”江卫东不想让别人占便宜，可家里不许他去打人。
“待会儿包装好了，你今晚上就送过去。”苏锦绣吩咐。
这事儿不隔夜，必须处理完，不然她怕自己晚上睡不着。
江卫东不明白，“晚上送跟明天送啥区别？我去了说啥？当没事发生吗？”
“他们找你的时候，是你挨个儿问的，还是有主动来找你的？”
“他们给你的时候，谁的反应跟平时不一样的，你注意了没？”
趁着糟子糕没晾凉，苏锦绣盘问儿子。
江卫东苦着脸，“我没注意谁是啥表情的，倒是有两个人是自己找的我，但是前些天也问过她们要不要买。”
“谁？叫啥名字？”苏锦绣追问。
“一个叫汪晴，一个叫李慧。她俩一个宿舍，都是包装车间的。剩下三个都是男同志，我一个车间的。”
江卫东说起这个，忽然有了点儿头绪，“妈，我们车间那三个应该没问题，他们当着我面儿舀的白面。”
缩小范围，就好办了。
苏锦绣又问了问老七，最近一段时间在厂子里有没有跟谁起冲突什么的。
江卫东立即保证，“绝对没有，妈，我在厂里一点儿都不马虎，我们车间主任还夸我能干，说干得兴许能转正。”
等他转正了，追林丽莎又多了一点底气。
苏锦绣不问了，糟子糕都包好放竹篓，在江卫东临出门前，她叮嘱了几句。
江卫东不明白为啥这么做，但还是保证自己一定按要求完成任务。
这祸是他闯的，他得负责，必定好好配合家里。
木器厂宿舍并不在木器厂内，下班之后，也可以随意出入。
宿舍在一个大院儿里，男的女的分隔开，找人的话倒是容易，知道是哪个屋，吆喝一嗓子就能听得见。
江卫东过来时候，正好有汪晴宿舍的女同志在院子里，他让帮忙叫人，自个儿去了男宿舍那边喊了一嗓子。
听说糟子糕这么快送来，几个大小伙子还挺激动。
得了自己的那一份，迫不及待打开就吃。
“东子，咋这么急？不是说明天吗？”
“嗯，我妈说这会儿天还没彻底黑，让趁早送来。”
江卫东略显紧张的盯着他们三个看了一圈儿，然后强调，“那什么，你们检查检查，确定一下，糟子糕没啥问题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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