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马头说这片光秃秃的岩石地带相对安全，但众人仍不敢放松警惕，轮流守望、喝水、补充干粮。
“这鬼天气...”梁建设抹了把汗，低声咒骂：“连树荫都没几处。”
“旱得厉害，”老马头皱着眉头看了看四周：“往年这时候，山里山里早就绿油油的了，连溪水都哗啦啦地流着。现在倒好，树叶子都打卷儿了，连只麻雀都看不见。”
萧野沉默的抬头望了望天，拿出水壶灌了几口水，又从背包里掏出几个馒头啃了起来。
天空湛蓝如洗，没有一丝云彩，阳光毒辣辣地晒在岩石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枯的味道，偶尔传来几声虫子‘临死前’的嘶鸣，让人心里发紧。
“听说今年全省都旱，”朱家宝一边啃着干硬的玉米饼，一边嘟囔：“县里广播说要组织抗旱队，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管用个屁！”青山大队的一个瘦高瘦高的小伙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不满：
“我们村的井都快见底了，连人吃的水都得从十几里外拉回来。牛羊渴得直喘气，地里的庄稼更是完了，苞米秆子都快烧着了。”
老马头叹了口气：“不光是我们这一带，听人说，黑河那边也旱得厉害。有的地方连河床都裂开了大口子，走人都能掉进去。村民为了找水，夜里摸黑进山挖泉眼，结果不小心摔断了腿。”
听罢，众人顿时陷入沉默，只有风掠过岩石缝隙时发出的尖啸声和食物的咀嚼声。
下午他们遇到了七八只傻孢子和几只狐狸，不过这种小型动物破坏力不强，所以并没有出手。
“这要是搁往年，早就躲得没影了。”老马头摇头：“现在倒好，饿得连人都不怕了。”
“要不打一只回去？”朱家宝小声嘀咕：“反正也不吃狼肉，弄点野味换换口味也好。”
梁建设笑了笑说道：“贱娃，这会儿离晚饭时间还早，这会儿打了猎物，到晚上就臭了。要不我们再等等，肯定还能遇到其他野味。”
一直快到黄昏时间，他们才遇到了一对倒霉蛋--野鹿。
确切地说，是一对马鹿，一公一母，正低头在一处干涸的溪床边啃食着几根枯黄的草茎。长时间缺少水分和食物，导致它们瘦得几乎能看清肋骨，皮毛也失去了光泽，灰扑扑地贴在身上，像是披着一层破布。
那头雄鹿头上长着分叉的鹿角，原本应该是威武挺拔的象征，如今却显得格外憔悴，连抬起脑袋的力气似乎都不够。
母鹿更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腹部凹陷，眼睛浑浊，偶尔抬头张望时，眼神里透出一丝迟钝与麻木。
“哎哟，这可真是饿急眼了。”老马头低声说，“马鹿向来聪明，平时哪会靠人这么近？”
“嘿嘿，管他呢，这可真是送上门来的肉！”朱家宝眼睛一亮，抄起家伙就冲了上去。
其他人也纷纷拿起各自的‘武器’上前帮忙。
不过片刻，两头鹿就被围杀倒地。
鹿血是好东西，可以补身子、驱寒、甚至被老一辈人当作“壮阳”的偏方。
现在大家身边除了水壶之外都没有别的容器，看着不停往外冒的鹿血实在可惜，有人这会儿也不嫌脏，赶紧把空了的水壶装满，有一就有二，好几个汉子学着他的模样接鹿血来。
有不嫌弃的，当然也有不想要的，萧野就是其中之一。
他虽然常年打猎，但是喝新鲜血液他还是过不了心理那一关。
而且他出发的时候多拿了一个水壶，省着点能坚持到明天早上。
他虽缺水，但还不至于落到要靠鹿血解渴的地步。
夜幕将至，众人收拾完毕，开始寻找宿营地。
这座山脉是由好几座群山组成，连绵起伏，地形复杂。扫山的时间相对会比较长，按照之前的计划，大约需要五到七天。
现在才第一天傍晚，真正的考验还在后头。
“走吧，”萧野抬头看了看山边已经变成鸡蛋黄的太阳，开口打破了沉默：“天快黑了，找个背风的地方扎营。”
朱家宝拧紧水壶盖子，朝萧野咧嘴一笑：“野哥，你真不喝一口？这可是好东西。”
“你留着喝吧。”萧野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一行人拖着两头马鹿的尸体，沿着一条干涸的山沟往北走。
梁建设边走边擦了把汗，喘着粗气：“这俩家伙看着瘦，没想到还挺沉。”
“那是当然，”老马头笑了笑，点头道：“马鹿本来就是山里最有力气的动物之一。
就算饿瘦了，骨头架子也比人重。马鹿在咱们这一带的数量本就不多，我上次遇到还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它还是一头年轻的雄鹿，犄角还没完全长开，那家伙，跑起来劲头老足了，连猎狗都追不上。”
闻言，周围的人顿时来了兴致，连忙好奇问道：“老马叔，那你当时追上了没？”
“追上了个屁！”老马头笑着啐了一口，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花：“我那时候才二十出头，年轻气盛，带的还是那杆老火铳，打不准不说，还容易卡壳。
那天我远远瞧见那头小鹿在林子里吃草，想着能打个大猎物回来显摆显摆，结果刚一抬枪，它耳朵一竖，‘唰’地一下就蹿出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那速度，真跟风一样！我连开两枪都没打着，反倒把整片林子的鸟都惊飞了。
等我走近一看，好家伙，那鹿还不止一只，后面还跟着三五个同伴，吓得我赶紧溜。
也幸好那玩意儿不好战，要不然我能不能全身而退还两说呢。”
众人一听，忍不住哄笑起来。
“您这是自找麻烦啊！”朱家宝咧嘴笑道，“早知道就不该开枪，悄悄跟着走，说不定还能摸到它们的老窝。”
“你懂个屁，”老马头瞪了他一眼，眼里带着浅笑：“马鹿警觉得很，鼻子也灵，人还没靠近，它们早就闻着味儿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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