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壁那股牵引力来得突兀，张鸣指尖一紧，下意识就想抽回手。可就在他准备动作的瞬间，识海里的系统轻轻震动了一下，一行小字浮上来：【丹丸初凝阶段能量自稳现象，属正常反应，建议维持接触三息以上以助结构固化】。
他立刻停下，任由那股吸力拉住皮肤，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炉内轻轻攥着他的指头。三息过去，那力道缓缓退去，像潮水回落，只留下掌心微微发麻。
他这才收回手，指尖在膝盖上蹭了蹭，像是要把刚才那种黏连感甩掉。
丹炉顶部的紫气流转平稳，青金与银白彻底交融，再看不出分层。温度恒定，炉体表面泛着润泽的光，像被雨水洗过的石面。他知道，这一关算是真正过去了。
现在，可以分点神了。
他闭上眼，念头一动，系统立刻弹出界面。【秘闻库·情报回溯】功能开启，眼前顿时浮现出几段加密传讯的画面。
第一段是玄冰殿主殿。殿主坐在高位上，脸色铁青，手里捏着一块玉简，直接摔在地上：“战损名单里，我殿金仙折了七人！你们烈焰谷倒好，主力没动，伤亡报上来才两个！”
对面站着的烈焰谷使者冷着脸：“贵殿先锋冒进，被万兽宗侧翼包抄，这也能怪到我们头上？要不是我们及时牵制正面，你们怕是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
“你——！”玄冰殿主猛地站起，袖口扫翻了案边香炉，灰烬洒了一地，“联合行动说好共进退，结果呢？我们冲前面，你们在后面看戏？”
“谁冲前面，谁心里清楚。”使者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第二段是烈焰谷回函。文字刻在火纹玉板上，字字带刺：“若非玄冰殿擅自改变进攻节奏，导致阵型脱节，何至于让敌方找到突破口？后续行动暂不参与，待贵方给出合理解释后再议。”
第三段画面转到南域边境。十名身穿暗金色软甲的修士列队立于山口，领头那人抬手打出一道符印，与林风掌心的阵纹对上。两人点头，随即分散进入巡逻区域。那是万兽宗的人，金仙修为起步，气息沉稳，动作利落。
张鸣睁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
闹成这样，短期内别指望他们再联手了。一个觉得吃亏，一个嫌对方拖后腿，这种裂痕比刀砍的还深。再加上自己之前放出去的那些风声——什么“鸿蒙宗已掌握反制合击阵法”“万兽宗即将全面介入”，全都在火上浇油。
他手指在膝上轻轻敲了两下，传音出去：“万妖王。”
脚步声很快靠近，停在门外。
“在。”
“正面防线压力减轻，把驻守人数减到五成，其余轮换休整。记住，不是解散警戒，是轮值。每六个时辰换一批，保持状态。”
“明白。”
他又道：“海妖仙王。”
另一道声音响起：“我在。”
“你亲自走一趟万兽宗。带上三份《抗魔功法》手抄本，就说是我们答谢他们协防之谊。顺便……看看他们那位带队的统领，是个什么脾性。”
“你是想试探诚意？”
“不止。”张鸣淡淡道，“也是给个信号——咱们认这个盟约，但他们也得拿出真东西来。别一边收礼，一边还在打别的算盘。”
海妖仙王沉默两秒，应了声“好”，转身离去。
张鸣接着传令：“林风。”
“弟子在。”声音从南域方向传来，透过灵力传音清晰无比。
“你现在是南域防务总责。万兽宗那十人归你调度，但别让他们干杂活。安排他们盯住玄冰殿和烈焰谷交界处，任何异常调动，哪怕是一队金仙离开驻地，也要立刻报我。”
“是否需要安插耳目？”
“已经安了。”张鸣顿了顿，“我刚调了两名暗线进去，一个化作采药人，一个扮成游商。你不用管他们身份，只等消息就行。另外，边境预警塔的巡查频率提到最高档，每半个时辰上报一次动态。”
“是。”
吩咐完这些，他靠回蒲团，双手放在膝上，看似放松，实则神识早已铺开。
中域这边，丹炉稳定；西部前线，防御收缩但未松懈；南部边境，耳目尽出，盟友动向、敌方裂痕，全都落在眼里。他像坐在棋盘中央的人，虽不动身，却已把每一颗子的位置都摸清了。
这时候，最怕的就是乱动。
越是平静，越要稳住节奏。炼丹不能急，布防也不能躁。现在玄冰殿和烈焰谷互相瞪眼，正是腾出手来理清后方的好时机。等他们吵完，想重新联手，至少还得七八天磨合。而这几天，足够他把南线布防推到极致。
他忽然想起什么，又低声补了一句：“林风，告诉那两个暗线，不必靠近核心区域，只盯外围人员流动。尤其是物资运输路线，看有没有大批兵器、丹药往前线运。有的话，立刻标记位置，不要跟踪。”
“弟子明白。”
“还有，万一发现有人私下联络第三方势力……”他顿了顿，“不必动手，记下特征，回来报我。”
“是。”
话音落下，大殿重归安静。
他闭着眼，呼吸平稳，整个人像是睡着了。可实际上，神识正沿着几条主线来回巡视——丹炉内部的能量循环、万兽宗修士的巡逻轨迹、南域边界上那两个伪装者的视角，甚至还能感知到海妖仙王已经踏出中域地界，正朝着东边水域疾行。
一切都在掌控中。
但他知道，这种掌控很脆弱。就像丹炉里的那颗未成形的丹药，看着稳定，其实只要外界一点剧烈扰动，就可能打破平衡。所以不能松劲，更不能错判。
眼下最要紧的，是确认万兽宗到底站在哪一边。
上次他们派兵支援，说是履约，可谁能保证这不是一种试探？毕竟古往今来， alliances（此处自动替换为“盟约”）从来都不是靠一张契约纸维系的。真正靠的是利益、信任，还有一次次关键时刻的选择。
他让海妖仙王带功法去，表面是答谢，实则是投石问路。要是万兽宗坦然收下，还礼回赠，那就是真打算合作；要是推三阻四，或者只收礼不办事，那就得另做打算了。
至于玄冰殿和烈焰谷……暂时不足为惧。
他正想着，丹炉忽然轻轻震了一下。
不是剧烈晃动，而是像心跳漏了一拍那样的微颤。紧接着，炉顶符文枢纽闪过一丝极淡的蓝光，快得几乎捕捉不到。
张鸣眉头一动，立刻伸手贴上炉壁。
温度正常，能量流也没紊乱。可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时，掌心传来一丝异样——那层润泽的光晕，似乎比刚才暗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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