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周成文不耐烦地直接打断她,“你一定是误会了,我从来就没说过那样的话!我周成文饱读诗书,深知礼义廉耻,怎么会轻易对女子许下这等承诺,肯定是你会错了意!咱们两人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
他说得义正言辞,仿佛自己受了什么天大的冤枉。
沈常欢此刻只觉得天都塌了,原来娘说的全都是真的,可她还是不甘心,泪眼朦胧地看着周成文,“怎么可能!我记得清清楚楚,你还说过,等你金榜题名,就来我家提亲……”
周成文早就不想再跟沈常欢纠缠了,直接出声打断她,语气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去你家提亲?沈常欢,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我可是个读书人,将来可是要光耀门楣的!你又是什么?你不过就是个身无分文出身低贱的乡下丫头!你觉得,你哪一点配得上我?”
沈常欢脸色煞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就因为自己跟他说自己没钱,他就变了?
原来他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家的银子!
周成文却犹嫌不足,想起自己被欺骗和今天在霓裳坊受的羞辱,语气更加刻薄,“你以前骗了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好意思跑到我面前来找存在感!我告诉你,沈常欢,以前我是被你给蒙蔽了,现在你他娘的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咱们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别再来骚扰我!”
“你……”沈常欢嘴唇哆嗦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以后看见我你绕道,别让我再见到你!”
说完,他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大步离去。
“周成文——!”沈常欢在他身后凄厉地喊了一声,声音破碎不堪。
周成文的步子没停,反而走得更快了,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巷子尽头。
沈常欢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缓缓蹲下身子,将脸深深埋进膝盖。
她的感情,才刚开始,就这么狼狈地结束了。
一直隐藏在远处的沈安安,见到这一幕,直接走了过来。
她蹲下身,伸出双臂,将哭得浑身颤抖的沈常欢紧紧搂进怀里,手掌轻抚着她单薄的脊背。
她没有责备,也没有安慰,只是任沈常欢在她怀里宣泄着所有的委屈和悲伤。
周成文怒气冲冲回到家。
王大花正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儿子回来,立马笑眯眯迎了上来,“儿啊,回来了?这次那丫头给了你多少钱?给了你什么衣裳?让娘看看!”
说着,在儿子身上上下打量,这一打量不要紧,儿子穿的竟然还是出门前穿的旧衣,“咋了这是?那丫头这次没给你衣裳?是不是你惹她生气了?娘跟你说,小姑娘就是要哄着,她对咱们还有用,不能……”
“能不能别再提那贱人!”周成文积压的怒火此刻瞬间爆发,冲着王大花就吼了出来。
王大花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咋了这是,那丫头惹你生气了?你别气,咱们先忍着,等她嫁过来,咱们弄到她手里的钱,再慢慢折磨她,给你出气!”
“她有个屁的钱!”周成文烦躁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她就是一个乡下丫头!我竟然被她给骗了!什么沈家小姐,什么霓裳坊是她家的,都是骗人的!她就是个穷绣娘,还被主家给辞退了!刚才还来找我借钱,我真是他娘的看走了眼!”
“没钱?咋可能?”王大花听得傻了眼,“她要是没钱,那前几次给的钱、还有那衣裳哪里来的?”
“都是铺子里的!她现在也被辞退了!没了!什么都没了!”周成文咆哮着,只觉得今天真的是倒霉透顶,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假的……竟然都是假的……怎么可能是假的……那我还咋做富贵老太太……我还对邻居们都说了,说我儿子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就快要定亲了,他们都羡慕得不行……”王大花受不了这个打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直不停地喃喃自语。
周成文现在哪有心思安慰母亲,他只觉得心中憋闷地快要炸了。
他冲进屋里,翻找出家里的钱,直接揣进怀里,一声不吭冲出了家门。
他径直去了一家门面不大的小饭馆。
此刻还没有到晚饭的时间,饭馆里面人不多,进去直接寻了个角落桌子坐下。
拍着桌子让小二上酒。
“客官,要什么酒?”
本来想说最贵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给我来两壶最便宜的烧刀子!再来一盘子下酒小菜!”
“好嘞!客官稍等!”
不一会儿,小二就将东西都送了上来。
两壶烧刀子,一盘花生米。
不知不觉,两壶烧刀子就见了底。
他又要了一壶,外面的天色渐晚,饭馆的人只剩了他一个。
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你个骗子!我竟然被你给骗了!”
“我将来一定高中!我可是文曲星下凡!”
小二见他醉得厉害,上前推了推,“客官?客官,我们要打烊了!您的酒钱……”
周成文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摸索着掏出怀里的铜钱,胡乱往桌子上一拍,“够……够了吧?我有钱!看不起谁呢!”
小二清点了一下,勉强够数,也懒得跟一个酒鬼计较,收了钱便道,“客官,您慢走……”
周成文摇摇晃晃站起来,脚下虚浮,骂骂咧咧地走出了饭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
就在走到离家不远的一条小巷子时,突然,从旁边阴影里窜出来两个黑影。
周成文醉意朦胧,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黑,一个麻袋便套在了他头上。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拳脚从四面八方袭来,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呜呜——!”他凄厉地惨叫出声,可嘴巴早就被捂住了,只能发出痛苦的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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