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楠没有回应梅欣雅，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男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自己脸上冰冷的泪水。
“站住！”李默嘶吼着，他捡起了地上的枪，重新对准了梅欣雅，“你这个妖女，你对他做了什么！你想干什么！”
他身后的两名队员也举起了枪，三把枪，从三个方向，锁定了蹲在地上的梅欣雅。
梅欣雅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她的动作很轻，将自己流着淡金色血液的手臂，更用力地按在秦霄的伤口上。那诡异的血液接触到秦霄的伤口，发出“滋滋”的轻响，一缕黑气被逼了出来，在空中消散。
秦霄剧烈起伏的胸膛，似乎平稳了一些。这个变化，被冷楠捕捉到了。
“宿主！你的生命力正在恢复！”云一一在脑海中激动地喊道，“这个女人的血，好神奇！数据显示咒力侵蚀在减缓！”
“很吵……”秦霄在意识深处虚弱地回应。
“你们，”冷楠抬起头，那张沾满泪水和血污的脸上，再没有半分属于军人的冷静，只有野兽般的疯狂，“把枪，给我放下。”
“队长！”李默无法接受，“她是'幽灵'！是头号通缉犯！是她开的枪！我们……”
“我让你放下！”冷楠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李默，你是不是觉得，他流的血还不够多？！”
李默的身体垮了下去。那句话，像另一颗子弹，击中了他。他看着血泊中的秦霄，看着崩溃的冷楠，手里的枪重如山岳，却再也举不起来。
“哐当。”三把枪，都落在了地上。
“很好。”梅欣雅开口，她的手臂还在流血，脸色因为失血而更加苍白，但语气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现在，我们来谈谈交易，冷警官……哦不，或许我该叫你，秦夫人？”
这个称呼，让冷楠的身体猛地一颤。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混蛋在她心里的地位变得这么重要了？
“我不在乎你叫我什么。”冷楠扶着秦霄的头，让他躺得更舒服一些，她的动作轻柔得不像一个特种兵，“说，怎么救他。”
“我的血，只能压制咒力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内，如果不能取出弹头，清除所有咒力，神仙也救不了他。”梅欣雅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块，“而要清除咒力，需要'龙王殿'的另一种秘药，'净灵散'。或者，找到一个能操控生命能量的高手，用最粗暴的方式，把咒力逼出来。”
她的目光转向了瘫软在地的李默。“所以，找到给你这颗子弹的内鬼，是唯一的办法。只有他，能带我们找到'净灵散'，或者，找到龙王殿的其他线索。”
“我怎么相信你？”冷楠问。
“你没得选。”梅欣雅收回了按在秦霄胸口的手臂，秦霄的伤口不再流出黑色的血液，但鲜红的血依旧在渗透，“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呼叫你们的支援，让他们把他抬上手术台，然后看着他被那群庸医切成碎片，最后死在咒力爆发下。”
梅欣雅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命，现在在我手里。而我的耐心，和我的血一样，都在流失。”
冷楠沉默了。她看着秦霄苍白的脸，那张脸上，还残留着替她挡枪时，那抹无奈的苦笑。
保镖，要为老板挡子弹。可你才是老板。混蛋。
她缓缓地，将秦霄的身体平放在地上，然后站了起来。她一步一步地走到李默面前。
“啪！”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李默的脸上。
李默没有躲，他甚至没有反应，任由脸颊迅速地红肿起来。
“队长，我……”李默想要解释。
“你什么都不用说。”冷楠打断了他，“一个连子弹来源都搞不清楚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待在特种部队？”
她没有给李默任何说话的机会，转向另外两名队员。“你们两个，听我的命令。”
“是，队长！”两人下意识地立正。
“第一，封锁现场，今天天台上发生的一切，定义为最高机密。任何无关人员靠近，格杀勿论。”
“第二，立刻联系技术部门，查清这批'龙牙弹'的来源、批号、经手人，我要在半个小时内，看到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单，从仓库管理员到配发军官，一个都不能漏！”
“第三，”她的目光转向了梅欣雅，“从现在开始，这位小姐，是我们的盟友。她的安全，等同于我的安全。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队长！这……”一名队员无法理解。
“这是命令！”冷楠的语气不带任何情绪，“执行不了，就和李默一起，滚出雪狼。”
两名队员身体一震，再不敢有任何异议，立刻行动起来。他们一边联系后方支援，一边开始布置警戒线。
处理完这一切，冷楠才重新走回到梅欣雅面前。她看着这个几分钟前还想杀死自己的女人，看着这个和自己同样高挑、同样骄傲的女人。
“我答应你的交易。”冷楠开口，“只要你能救活他，从今以后，龙王殿，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要谁的命，我帮你拿。”
梅欣雅看着她，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欣赏，也有怜悯。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你的承诺，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梅欣雅的目光，落回到地上那个男人的身上，“能让我点头的，只有他。我救他，只是因为他刚才那番话，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和你，和你的军方，没有任何关系。”
她蹲下身，开始解秦霄的衬衫扣子，准备处理伤口。那动作专业而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伤势。
“而且，你真的了解他吗？”梅欣雅的动作没有停，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冷楠如坠冰窟。“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准确说出我妹妹的生活细节吗？你知道他为什么敢一个人来见我吗？”
冷楠的脸色变了。她确实不知道。从认识秦霄开始，这个男人就像一个谜团，每次她以为看透了他，却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更重要的是，”梅欣雅撕开秦霄的衬衫，露出那个还在渗血的伤口，“你真的以为，一个普通的'热心市民'，会有这种身手？会有这种见识？”
她的手指轻轻按在秦霄的胸口，感受着那越来越微弱的心跳。“这个男人，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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