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梅这才惊觉灵儿肩头还在渗血的伤口,心下一紧,当下,从内衣上撕下一条布带,草草为她包扎。指尖触到温热的血迹,她声音发颤:‘’灵儿,咱们去医院好好处理一下。‘’
灵儿只是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个笑:‘’没事,就是点皮外伤,过两天就结疤了,咱们得赶紧下山,找个地方先歇脚。
到了山下,王秀梅没敢多耽搁,直接开车进了市区,找了家看着还算干净的旅店,先带着灵儿住了下来。
晨光熹微时,王秀梅已带着灵儿驱车往回赶。车窗映着初生的霞光,她脸上笑意藏都藏不住,一路谈笑风生——寻到克制蛇精的玄阳草,压在心头的石子终于落地。丈夫李阳还有一年多便能走出高墙,偏偏监狱又迁到了清风山,往后日日都能见到他的身影,这样的好事凑在一起,她怎能不欢喜?
可身旁的灵儿却与这好心情格格不入。她始终皱着眉,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像揣着千斤重的心思。王秀梅几次同她搭话,她只是漫不经心的应着,眼神总飘向窗外掠过的山林。
王秀梅终于瞧出了不对劲,放缓车速问道:‘’灵儿,咱们寻得玄阳草,眼看着就能除了蛇精,你怎么反倒蔫头耷脑的?莫不是有心思。
灵儿转过头,指尖轻轻攥着衣角,犹豫的片刻,才说出了藏在心底已久的担心:‘’姐姐,灵儿,求你一件事——别开发清风山,好不好?‘’
‘’为什么?‘’王秀梅满脸不解,语气不自觉提高了些,‘’开发青风山是我和李阳盼了多年的事,不单是为了我们自己,更是想带着镇上的乡亲们一起富起来,这怎么能说罢手就罢手?‘’
‘’可姐姐,你想过吗?‘’灵儿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又藏着几分委屈,‘’清风山是山里所有动物的家啊。人类开发了山,日子是富了起来,和那些兔子、松鼠,小鹿……他们的家没了,能去哪里呢?它们也是有生命、有感情的,不是路边的石头啊。‘’
这番话像一块重石砸在王秀梅心上,她张了张嘴,竟一时找不出话来反驳。
灵儿看着她的神情,又轻声补充道:‘’姐姐,人类该给它们留些活下去的空间。要是连最后一片林子都没了,它们没地方觅食,没地方藏身,说不定就会跑到田里祸害庄稼。那时候狼啊、野猪啊,甚至可能闯到村里伤了家畜……到那时,反而会生出更多的麻烦。‘’
灵儿这番话,字字恳切又句句在理,像一汪清泉浇透了王秀梅的心。她望着窗外,轻轻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这地球从来不是人类独有的,人类该和这些生灵好好共处才是。这些年砍了太多树,多少动物都快没了活路……‘’
正说着,她忽然想起路宽在电脑上画的那幅青峰山开发草图,眼里猛地亮了起来,嘴角也重新勾起笑意。
‘’灵儿,青风山我还是要开发的。‘’
‘’姐姐!‘’灵儿一听就急了,声音都拔高了些。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王秀梅按住她的手,眼底闪着期待的光,‘’打算只在山脚和半山腰修两条环山步行长廊,长廊边上,每隔一段路,就没个给野生动物喂食的场地——专门放些小鸟爱吃的谷子、松鼠钟爱的松子,还有兔子喜欢的新鲜胡萝卜。再开几家小超市,不卖别的。就买这些动物爱吃的食物。
她顿了顿,语气里更添了几分笃定:‘’至于山上其他地方,全立上‘封山育林,游客止步’的牌子,绝不动一草一木。咱们把青风山打造成一个能‘回归自然’的野生动物园,到时候游客们还不抢着带孩子来,亲手喂这些可爱的小家伙?‘’
王秀梅看了一眼副驾驶的灵儿,又接着说道:‘’到了冬季或阴雨天,我会派人在这些喂食场地,投放些它们喜欢的食物,保管不让它们挨饿。‘’
灵儿万万没想到,王秀梅竟想的这样周全。她不仅要把青风山改造成野生动物园,还揣着这样柔软的心思——连冬天小动物们缺食少粮的事都考虑到了。要知道,寒冬本就是生灵最难熬的季节,有了人类主动投喂的帮助,这些小家伙们再也不用在风雪里挨饿受冻,往后的清风山,可不就是它们安稳度日的安乐窝?
想到这儿,灵儿紧锁的眉头彻底舒展开,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切的喜气。她拉着王秀梅的手,眼底亮晶晶的:‘’姐姐,我替山里所有的小动物,谢谢你!‘’
‘’灵儿,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王秀梅握住她的手,语气满是真挚,‘’要是当初没你救我,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没有你的帮助,李阳这辈子恐怕都要困在牢里。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听了这番掏心掏肺的话,灵儿心里更暖了。她望着王秀梅,只觉得这个姐姐认对了——不仅心肠好,为人还这样实在。想想自己这些年孤零零守着清风山,如今身边多了个能交心的人,一股热流悄悄漫过心口,连眉眼间的笑意都更柔了几分。
欢声笑语里,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就要到家门口,王秀梅却突然皱起眉——果园门口围了黑压压一群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心里顿时揪紧了几分。
‘’姐姐,停车!我在这下就好。‘’灵儿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急切。
王秀梅刚把车停稳,灵儿周身白光一闪,竟又变回了那只灰扑扑的兔子,毛茸茸的爪子扒着车门,声音软乎乎的:‘’姐姐,天早上七点咱们在青峰山顶见。‘’见王秀梅点头应下,她便纵身一跃,三两下窜进路边的草丛,眨眼就没了踪影。
王秀梅低头瞥见自己衣衫不整的模样,没敢在果园旁多停留,径直把车开回院里,快步冲进屋。
‘’秀梅,你这是去哪了?‘’正在哄孩子的婆婆荷花抬头,一眼就看见她衣服刮破了好几个洞,沾满污渍,手上还带着几道明显的划痕,语气里满是疼惜,‘’你看这身上弄的,多叫人心疼!‘’
王秀梅拢了拢额前凌乱的碎发,强装轻松道:‘’妈,我没事。对了,咱们果园怎么围这么多人?‘’
‘’那些人啊,来看阳子教服刑人员给果树剪枝呢!’’荷花眼里带着笑。
王秀梅心猛的一跳,声音都带着雀跃:‘’妈,这么说……监狱迁过来了‘’
‘’可不是嘛!你走第二天就迁过来了。‘’荷花越说越兴奋,连声音都拔高了些,吐沫星子都快溅出来,‘’昨天就见一辆警车从监狱那边开过来,停在果园门口,我和你爸赶紧出去看,就见两个管教带着李阳,还有几个服刑人员从车上下来。上前一问才知道,是阳子来果园教服刑人员学习果树剪枝的技术!阳子还特意问起你,说怎么没见到你呢。‘’
何花说着推了推王秀梅:‘’快去换件干净衣服,出去看看!‘’
王秀梅心头一阵滚烫,忙找了件衣服换上,快步走到果园旁。远远望去,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果树下,一边耐心的讲解,一边动手示范,细致地教服刑人员剪枝的要领,阳光落在他身上,暖的让人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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