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展最后一天，展厅里来了位特殊的客人。
拄着拐杖的张爷爷被孙子搀扶着，在一张照片前站了很久。
照片里是冬日的晒谷场，萧朔正帮着张爷爷翻晒稻谷，宋惜尧端着热茶站在旁边，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雾。
“这张照片好啊。”
张爷爷的手指在照片上轻轻点了点：“去年冬天那么冷，你们俩天天来帮我翻谷，惜尧的手冻得像红萝卜，还笑着说不冷。”
他忽然转向萧朔：“小萧啊，惜尧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待她。”
萧朔刚要说话，就被宋惜尧用胳膊肘碰了碰。
“张爷爷，他对我好着呢。”
她挽住萧朔的胳膊，下巴轻轻靠在他肩上：“上次我感冒，他半夜起来给我熬姜汤，结果把糖当成盐放了，齁得我直咳嗽，他还自责了好几天。”
萧朔的耳根又红了，伸手揉了揉宋惜尧的头发：“就你记性好。”
转身给张爷爷续上热茶时，他看见宋惜尧偷偷对着照片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嘴角的梨涡里盛着满满的笑意。
闭展时已是深夜，两人收拾完展厅，并肩走在回老宅的路上。
月光洒在田埂上，把稻茬的影子拉得老长。
宋惜尧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稻草垛：“咱们去那儿坐坐吧。”
稻草垛被晒得暖暖的，还带着阳光和稻穗的清香。
宋惜尧蜷在萧朔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
“还记得咱们刚搬进老宅那天吗？”
宋惜尧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你说要在这里种满我喜欢的栀子花，结果第二年春天，院里真的冒出了好多绿芽。”
她后来才知道，萧朔为了种好这些花，特意去县城的花店请教，笔记本上记满了养花的诀窍，连浇水的时间都精确到几点几分。
萧朔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时，里面露出个小小的相框，照片上是他们的结婚照。
宋惜尧穿着红棉袄，萧朔穿着蓝中山装，两人站在老屋门前，笑得一脸青涩。
“这是我藏的压箱底宝贝。”
他把相框塞进宋惜尧手里：“那天你头纱被风吹跑，还是我爬树给你够下来的，结果摔了个屁股墩。”
宋惜尧摩挲着相框边缘，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2018年5月20日，娶到全世界最好的姑娘。”
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刻了很久，刻痕里还沾着点木屑。
她想起结婚那天，萧朔在新房里磨蹭了很久，原来是在偷偷刻这个。
“萧先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宋惜尧的声音有点发颤，眼眶却热了。
她把相框贴在胸口，像是要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捂进心里。
萧朔低头吻住她，带着稻草清香的吻落在她唇上。
“以后每年都办摄影展好不好？”
他的鼻尖蹭着她的鼻尖：“拍咱们种的菜，养的鸡，拍你在灶台前做饭的样子，拍我给你修相机的样子，拍到咱们头发都白了。”
宋惜尧被他逗得笑出泪来，抬手擦掉眼泪时，却被他握住手腕。
月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手腕上的银镯子泛着柔和的光，和他掌心的温度交织在一起。
远处传来几声狗吠，惊起了稻草垛上的萤火虫。
萧朔站起身，朝着空旷的田野大喊：“宋惜尧，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你！”
回声在稻田里荡开，惊得稻穗沙沙作响，像是在替月亮和星星应和。
宋惜尧也站起来，对着月亮的方向喊：“萧朔，我也是！”
喊完就扑进他怀里，笑得肩膀直抖。
萧朔紧紧抱着她，仿佛要把这个姑娘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让往后的岁月里，每一寸时光都浸着她的气息。
夜风吹过稻田，稻穗摩擦的声音里，藏着说不尽的温柔。
月光下的稻草垛上，两个依偎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张写满了岁月情长的照片，永远定格在这个充满稻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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