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一来，甄家肯定得付出更大的代价了，不然根本没法平息韩义的怒火。
甄豫已经准备好接受韩义的漫天要价了。
他试探地问：“那不知道司空大人您……”
甄豫故意拉长了音调，希望能诱导韩义主动说出他的要求。
可惜……
韩义虽然打断了他的话，却没按他预想的方向说：“我的意思，你娘应该很清楚，别以为随便派个人给皇上送点东西就能抹掉你们甄家的过错！”
“我跟你说实话！”
“绝对没门儿！”
咔嚓一声，韩义把剑收回鞘里，声音清脆响亮，就像敲在了甄豫的心上。
甄豫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果然！
韩义比想象中要难对付多了。
难怪能打败袁绍，这人虽然年轻，但心理素质可不是一般的强。
甄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吐了出来。
他当然清楚自己不敢得罪韩义，所以只能堆着笑脸，点头哈腰地说：“司空大人，我甄家确实犯下了滔天大罪，这一点我娘也不敢否认，不然也不会派我来您府上求见。”
“至于皇上那边嘛……”
甄豫稍微想了想，压低声音说道：“我弟弟只是尽忠职守而已，没别的意思。”
一句话，就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
但韩义对此并不在意。
毕竟，皇帝的话在他这里，威慑力也就那么回事。
再说了，他也不是非要置甄家于死地，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韩义收起剑，坐下来喝了口茶，心平气和地说：“你们甄家既然打算为皇上效忠，那就该明白皇上最需要的是什么！”
甄豫一听，有点摸不着头脑，皱着眉说：“还请司空大人明示。”
韩义瞅了甄豫一眼。
虽然他话说得含蓄，但甄豫这脑子似乎不太灵光。
或许是因为他是个商人，缺乏上位者的思维吧。
韩义叹了口气，眼神锐利地盯着甄豫，慢条斯理地说：“我要让那些乌桓异族消失！”
什么？
甄豫一听，先是愣了愣，接着就紧张起来。
要知道，甄家本就是中山甄氏，在幽州、冀州、并州一带做生意。
而在幽州、并州，最大的商机就是跟异族做买卖。
想想就知道，甄家可不是一般的富商，比糜家还要有钱。
从这一点就能猜出来，跟外族做买卖能捞到多少好处！
历史上，袁绍和乌桓关系铁得很，甚至在攻打幽州的公孙瓒时，乌桓还出兵帮过袁绍，而牵线搭桥的就是中山甄家！
这么说吧！
袁绍之所以拉拢甄家，就是看中了他们在这一块的能耐。
至于甄家做生意这块，在袁绍眼里估计真没什么大价值。
毕竟，在袁绍这种出身名门望族的人看来，虽然做生意有点用，但也就那么回事。
要是袁绍想取代甄家，那办法多了去了！
现在！
韩义说要让那些乌桓外族消失。
这明显是针对甄家。
毕竟，跟乌桓做买卖这事，一般人可能不知道，连皇帝都可能被蒙在鼓里，但绝对逃不过韩义这种真正有权有势的人的眼睛！
“司空大人！”
“我……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甄豫咽了口唾沫，脸上的表情有点尴尬。
“哦？”
韩义冷笑一声：“你要是不懂，就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想明白了再来找我，要是想不明白，我的手下自然会去找你。”
让韩义派人来查甄家！
哈哈！
这样一来，甄家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韩义挥了挥手：“阿三，送客！”
阿三走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甄公子，请吧！”
甄豫恭恭敬敬地拱了拱手：“司空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给您答复。”
韩义微微一笑：“我们司空府的大门随时为你们敞开。”
说完，韩义抿了口茶，站起身就走了。
甄豫一离开司空府，就马不停蹄地奔回了甄家在皇家福地的家。
让他惊讶的是，他老娘张莹竟然也在那儿。
“娘，你怎么来了？”
甄豫皱着眉，一脸好奇地问。
“事办得怎么样啦？”
张莹没拐弯抹角，直接就问。
甄豫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我还是搞不懂韩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什么？”
张莹眉头拧成了疙瘩，“韩义到底说了些什么？”
“他说……”
甄豫一直在回想韩义的话：“要让那些乌桓外族人死绝！他该不是想让我们甄家跟他联手，把盘踞在幽州的乌桓人都给灭了吧？”
嘶——
张莹一听，忍不住吸了口冷气，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脊梁骨直发凉。
要是外族人真被灭了，甄家肯定也得玩儿完。
韩义虽说没直接对甄家动手，但这招儿简直就是要把甄家往绝路上逼。
得明白，甄家大部分的生意都和那些边关的外族人有关，要是真像他说的那样，就算甄家不灭，恐怕也得一落千丈，变得悄无声息了。
甄豫看着母亲变了脸，惊得说不出话来：“娘……娘……”
张莹深吸了一口气：“韩义真这么说的？”
甄豫点了点头：“对，他还让我们好好琢磨琢磨，要是想通了，就去找他；要是没动静，他的手下自然会找上门来。”
这意思是让韩义那边的人主动找甄家，甄豫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张莹哪能不明白。
这摆明了就是韩义给甄家指的两条路。
一条：活着，但活得跟死人似的；
另一条：死路一条，绝对没活路！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偏偏是这样？”
张莹心里不停地嘀咕，紧张得要命。
她原以为，只要表现出足够的诚意，韩义就该手下留情。
毕竟，他在泰山那儿的名声挺好的，对妻儿也这么好，怎么可能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呢？
可是……
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娘……娘……”
甄豫见母亲神情越来越不对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就连旁边的妹妹甄宓也觉出异样，低声问：“娘，你怎么了？”
张莹摇了摇头：“不对，肯定不是这样，让我好好琢磨琢磨！”
张莹陷入了沉思，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
甄家的生意，韩义不可能不知道。
他知道还特意提出来，看来是早有预谋。
但是……
这事和灭甄家好像也没什么直接关系。
凭韩义的能力，要灭甄家根本不用这么复杂。
他随便编几个罪名，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再让大臣们劝两句，甄家就完了。
所以！
换句话说，韩义有无数种简单的方法可以直接整垮甄家，何必非要绕这么大圈子，借外族的事把甄家往绝路上逼呢？
哎，你说……
他是不是想让甄家过得生不如死？
可要是甄家真能活下来，哪怕过得再惨，总还有点家底在那撑着，这显然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
韩义怎么可能笨到这种地步，去做这种事呢？
……
想了好久好久。
张莹突然间像是换了个脑子想问题。
一下子，她就觉得思路通顺多了。
“对！肯定是这样！”
张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光芒，用力地点了点头。
“娘，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甄豫更加一头雾水了，完全猜不透张莹心里在想些什么。
“娘！”
甄宓也皱起了眉头，满心担忧：“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张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豫儿，我们应该感谢韩义才对。”
“什么？”
甄豫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娘，你刚才说什么？我们要感谢韩义？为什么？咱们大部分的生意都是和乌桓、鲜卑做的，要是他把乌桓给灭了，咱们的生意不就全泡汤了吗？那咱们甄家不就完了吗？”
“傻丫头！”
张莹笑着摇了摇头，嘴角上扬：“你觉得乌桓人能全被杀光吗？他们是游牧民族，知道自己打不过的时候，早就跑没影了。”
“韩义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乌桓人都杀光，就连当年的汉武帝都没做到，他一个小小的司空，怎么可能办得到。”
没错！
要想把游牧民族都消灭掉，从古至今都是不可能的。
匈奴虽然被汉武帝打败了，但也只是打败而已，并没有彻底消失。
要是有人说要消灭异族，那他肯定是疯了。
甄豫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越这么想，他就越好奇：“咦？司空是个什么官职？”
张莹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就是想借咱们的力量，跟乌桓打一场大胜仗，一场能让乌桓十年内都不敢南下的胜仗！”
呼——
甄豫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场能让乌桓十年内都不敢南下的大胜仗？
要知道，自从檀石槐之后，大汉跟北边的异族打仗就没怎么赢过。
就算偶尔赢一场，也就是杀个几百人，最多上千，根本动不了他们的根基。
毕竟，对方是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根本抓不住，怎么可能损失太大呢！
虽然！
大汉的军队战斗力很强，就算是鲜卑、乌桓的精锐骑兵也占不到便宜，但是从伤亡比例来看，明显是汉军吃亏。
只是，汉军还是能把边境守住，不让异族占太多便宜。
但是现在！
韩义想要的是那种能让乌桓十年内都不敢南下的大胜。
这场仗到底有多大，甄豫还不知道。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绝对是自汉武帝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哎，你说就连汉武帝那样的大人物，都得比此人更强悍，才能有那样的战略功绩！
真不得不承认，
这主意确实挺妙。
但对甄家而言，这简直就是个大难题，比登天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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