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欧，阿斯加德。
寒风卷着细雪掠过山谷，云纪踩着脚下松脆的冻土，回到了熟悉的落脚点。
他抖了抖斗篷上的冰碴，从怀里摸出司小南甩给他的那卷轴，指尖一挑，羊皮纸“唰”地展开。
一张地图。
墨迹勾勒出山脉与河流的轮廓，某个地点被红圈粗暴地标记出来，旁边潦草地写着日期，代理人集会，一周后。
“一周后吗……”云纪低声喃喃，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卷轴边缘，他盯着那个红圈，仿佛能透过纸面看见暗流涌动的北欧局势。
“你在犹豫什么？”
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艾尔海森从山谷深处的阴影里走出，靴底碾碎薄冰，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单手合上那本厚重的古籍，灰绿的眼瞳扫过来，像在审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云纪没回头，只是慢慢卷起地图：
“我在想，到底要不要自己去参加这个集会，还是让其他有空的人走一趟？”
“为什么不去？”艾尔海森挑了挑眉，指尖敲了敲书封，“难不成你要留在这里干等着？阿斯加德的局势在命运三女神倒向我们这边后就已经注定了，现在只差时间来临，与其在这儿干等着，不如出去走一圈。”
艾尔海森的话干脆利落，像把匕首直直钉在雪地上。
但云纪却从他冷淡的语气里，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你是说，”云纪转过身，眯起眼睛打量着对方，“你也要跟我一起去？”
艾尔海森随手将书本塞进腰间皮袋，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犹豫：
“你不是说过么，这个集会是代理人交易货物、交换情报的地方。”他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正好，我想看看那里有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行吧，那就一起去开开眼界。”
......
一周后，北欧旧址。
灰蒙蒙的天空下，绒翼龙宽大的羽翼划破凝滞的空气。
云纪抓着龙脊上的鞍绳，靴底蹭过鳞片，发出细碎的刮擦声，下方，断壁残垣像腐烂的獠牙般刺破大地，哥特式的尖顶半埋在土里，巴洛克浮雕碎了一地。
“从这里废墟中，能看出来迷雾降临前的欧洲大陆，繁华程度并没有落后大夏多少。”
艾尔海森的视线不断在残破的大地上扫过，淡淡的开口。
“放在一百年前来说确实还可以，但放在现在来看，其实也就那样。”
云纪摇了摇头开口。
“不过我们的目的地的建筑倒是价值不菲，巴黎圣母院，就算放在现在来看，也是一栋意义非凡的建筑。”
绒翼龙突然压低了翅膀。
远处，巴黎圣母院残缺的玫瑰窗在暮色中泛着血痂般的光。云纪眯起眼睛——那些断裂的飞扶肋拱之间，分明有黑影在移动。
“抓紧！”
他猛地拽紧缰绳，巨龙俯冲时带起的腥风掀翻了艾尔海森的笔记本，纸页哗啦啦掠过那些站在彩窗后的黑影。
“又是一个骑着龙参加聚会的，今年的生面孔，还挺多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带来有价值的东西。”
巴黎圣母院的中央大殿上，一个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窃窃私语起来。
云纪的双脚刚踏上巴黎圣母院前的石板路，便径直朝那座高耸的哥特式建筑走去。夜雾笼罩着教堂的尖顶，月光在斑驳的石墙上投下诡谲的阴影。
拱门前，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静立在阴影处，仿佛与石墙融为一体。斗篷的兜帽上，用暗红色的颜料潦草地涂着两个数字——01。
“表明你们的身份。”
沙哑的声音从黑袍下传来，像是砂纸摩擦般刺耳。
“艾尔海森。”
“迪卢克。”
云纪并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名，在迷雾之中，大夏人并不受欢迎，谨慎点总没错。
“我们是命运三女神的代理人。”
他补充道。
黑袍人沉默了一瞬，随后缓缓开口：
“我需要验证你们的身份。”
“没问题。”
云纪抬起手，指尖在空气中轻轻一划。
霎时间，一道翠绿的枝杈凭空浮现，枝叶舒展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玄妙气息，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法则。
黑袍人盯着那抹绿光，片刻后低声道：
“没有问题……进去吧。”
他抬手一挥，两件黑色斗篷无风自动，飘落到云纪和艾尔海森手中。
兜帽上同样印着鲜红的数字。
40、41。
两人披上斗篷，踏入拱门。
长廊幽深，两侧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最终消失在中央大厅的入口处。
大厅内人影绰绰，数十名披着同样黑色斗篷的人静立其中，兜帽下的面容晦暗不明，云纪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在33号的黑袍人身上停留片刻，随后走到角落，随意地坐下。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指节与木质的碰撞声几乎微不可闻。
兜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只有低语在空气中轻轻荡开：
“33号……会是你吗？”
云纪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艾尔海森。
对方闭着眼睛，仿佛在假寐，但云纪知道，他正以某种隐秘的方式感知着整个大厅。
“有找到不对劲的人吗？”
艾尔海森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微光，随即摇头。
“感知不出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如果他真的在这里，那说明他已经能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了。”
云纪轻笑了一声，指尖在扶手上点了最后一下，停住。
“那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他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大厅内静立的人群，“不过这里面……至少混进了几个神明，到时候别急着动手。”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只是极轻地点了下头，动作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
——咚。
古老的钟声突然敲响，沉闷的声浪在石壁间回荡，震得烛火微微摇曳，所有人同时抬头，目光如刀锋般刺向大厅前方。
原本守在门外的01号，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中央，他的黑袍无声垂落，兜帽下的阴影深不见底。
“时间到了。” 他的嗓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淡淡的压迫感，“那我们就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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