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来到一楼，他走出大门，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在F栋寝室楼前的女生。
她眉头紧锁，眼睛张望着面前的寝室楼，不停来回走动着，动作间都是担忧。
看样子，她就是唐连羽了。
查克想，他走近了一些：
“你好，请问你是唐连羽吗？”
唐连羽愣愣：“我是唐连羽 请问学弟你是……”
“我是东方倾心室友，你叫我查克就行。”
查克礼貌的笑一下。
听见东方倾心四字，唐连羽一下凑上前：
“那东方倾心呢？她为什么不下来？她现在还好吗？不会是真想不开做傻事了吧？”
唐连羽一下问了四个问题，如果不是查克抬手制止，她明显还打算问。
“东方倾心现在在洗澡，至于没接电话什么的我猜应该是手机没带身上。”查克注视着唐连羽，她最后一个问题引起了查克的注意。
“呼，那就好，我还以为她真的会想不开呢……”唐连羽轻轻拍了拍胸脯。
“她为什么要想不开呢？”查克挑了挑眉，他试探性问：“是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啊？这个……”
唐连羽不自觉后退一步，她视线与查克的目光错开。
看他样子，他应该是不知道的……要告诉他吗？
唐连羽眼色纠结，她张了张嘴，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做不到，对东方倾心的室友说东方倾心一个男生差点被流氓侵犯最可能的结果就是往东方倾心伤口撒盐。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无关紧要的人知道的好，谁知道那些知道了的人会不会继续往东方倾心伤口撒盐。
唐连羽短暂思索，她抬起头与查克四目相对：
“没什么大事，就是她上次不是发高烧了吗？我就是想来问一下她好了没有。”
“发高烧都是上个星期的事了。”
查克说，他摆明了自己不相信唐连羽的说辞，只是没有当面戳穿。
他耸耸肩：
“学姐你和东方倾心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关系，大一新生入学的那天认识的。”唐连羽笑笑：“我们关系很纯洁的，学弟你不要乱想哦。”
“这就是学姐想多了。”查克抬起头往三楼看去，他轻笑一下：“我看东方倾心那样子要找到一个女朋友估计还是挺困难的。”
“哈哈，说不定就有不少女生喜欢她那种类型的呢。”唐连羽开玩笑的说：
“学弟你应该很好找女朋友吧，长这么帅气，和东方倾心当室友，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羡慕谁了。”
“半吊子罢了，我追女生成功的概率可是百分之零。”
查克自嘲似的笑着，他接着说：“先前倒是我误会学姐你了，听东方倾心说起你的时候我还真以为你是那种推销黑心电话卡的学姐呢。”
“我不会坑学弟学妹的，我可有良心了……”
……
二人又聊了几句。
之后，唐连羽将手中提着的一大袋东西递给查克：
“查克学弟，这些是我帮东方倾心买的一些补品，麻烦你帮忙转交给她……她身体太脆弱了，多吃点补品也许会好些。”
查克看了看，里面有燕窝、蛋白粉、蜂蜜……甚至还有鹿茸。
唐连羽后退几步，她挥了挥手：
“那就先拜拜了，有机会再见。”
正打算离开，唐连羽被查克叫停。
查克举起手机，他笑笑：
“加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定你回去以后还有和东方倾心有关的事要和我说也不一定。”
“这样啊……”
唐连羽迟疑，她看着查克，后者微微笑，那笑容让她感觉自己的糊弄被轻而易举看穿……
——
实践课室外场地，阳光明媚，但落在皮肤上却感受不到什么暖意，仿佛那天空的太阳只是虚幻的。
“砰！”
子弹射出枪口，弹壳在空中划出弧线，从聚精会神的东方倾心前飞过，从她那心不在焉的眼神落下。
很少有人能做到聚精会神和心不在焉两种状态，但东方倾心做到了。
她两手握着手枪举在身前，子弹正中靶心，她看着靶心的瞳孔微微失神……
“不错，挺好的。”
旁边的查克说，他同样的举起一只手枪，连续扣动扳机，子弹一个接一个的洞穿靶心。
这节课是刚刚开设的轻武器课，大多数学生都是第一次接触枪械，他们从简单的开始学，手枪、步枪、机枪、狙击步枪……琳琅满目的各类轻武器被摆放在射击场前的陈列台上。
现在是自由练习时间，射击场砰砰砰的枪声不断。
“你以前碰过枪吗？”
查克问，他看着东方倾心，后者反应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的轻轻摇头。
从一开始上课就是这样，东方倾心似乎一直在努力听着老师讲和枪械有关的知识，但又总是不可避免的出神。
不对，不是从上课开始这样，她已经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了。
查克握着枪，他举枪射击，眼睛漫不经心的往东方倾心那边瞟。
不只是经常走神，她这几天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虽然以前的时候话也少，但也经常能看见她那腼腆又有些憨憨的笑。
现在连这种笑都消失了，就好像是存在感本来就渺小的花被灌木的阴影完全遮住。
到底是什么东西挡住了照向东方倾心的光，查克偶尔也会思考。
砰的一声，东方倾心又射出一枪。
“天赋挺高的啊，我都没你这么准呢……”
查克单手握着枪，他瞄准靶心，手臂稍微偏了偏，射出的子弹也因此偏离靶心。
“再这样下去，你不得成我们班第一名啊……”
查克伉伉而谈，旁边的东方倾心转身离开。
“有时间一定要教教我你的技巧……喂！你往哪里去呢？！”
查克瞳孔骤缩，他一下冲上去把东方倾心扑倒，二人一块倒在地上，狙击枪的子弹呼啸着从他们身边飞过。
“你们没事吧！”
另外一个学生有些慌张的跑过来查看情况，刚刚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靶标上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过来。
这并不是这个学生的错，过错完全在东方倾心，是她心不在焉的走到了别人的练习射程里。
查克打发走那个学生，拉着东方倾心的衣袖一同远离了射击场。
“你到底在干什么呢？要不要命了？你不知道这是实弹射击吗？刚刚我们要是倒下的稍微慢点，那个超大口径的子弹就会把我们俩一起打穿！”
查克站在东方倾心面前声音不由自主变大，他嘴角下拉形成一道冷峻的弧线，死皱着眉。
此刻脾气向来好的他也忍不住生气。
他的话添油加醋了一些，但也基本符合事实，刚刚事关生命的错误就连盲人也不一定会犯，但东方倾心却犯了。
“对不起……”东方倾心双手交错在背后，声音几乎要听不见，轻轻抿着唇：“我只是想去休息一下，但是走错方向了……”
查克无言注视着她的低下的眼帘，她的声音连带着她的睫毛都是一颤一颤的。
“抱歉差点连累你……”东方倾心说，她声音愧疚。
查克凝视她许久，叹了口气：
“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帮你和老师请假，刚刚不是我要凶你，只是你这样的状态来上这种荷枪实弹的课很危险……就这样吧，你那位学姐朋友不是送了你那么多补品吗，快回去吃了，或许能改变你现在的状态。”
查克拍了拍东方倾心肩头，动作尽量减少，生怕把弱不禁风的她拍倒。
“谢谢……”东方倾心点点头，她独自往射击场外边走去。
查克在后面注视她远去，确保她不会再次走错方向才移开了视线，他眉头紧锁。
东方倾心到底是怎么了？……
————
“东方学弟不要老是这样呀，要多笑笑才行。”唐连羽笑着对对面的东方倾心说，她手撑在桌上，手指拉起自己两边嘴角上扬对东方倾心摆出笑容：
“你笑起来应该会很好看的。”
唐连羽生气勃勃，对面的东方倾心死气沉沉。
“嗯，我知道了学姐。”
东方倾心无感情的应答，她坐在这里仿佛和这间茶坊里的其他人不是同一个图层的气质。
“来，学弟，这是你那次悬赏的报酬。”
唐连羽从包里拿出一叠钱放在桌上推到了东方倾心面前：“尚组长给我的都是现金，不过学弟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存在你的卡里。”
“不用麻烦学姐了。”
东方倾心拿起那一叠钱，比她想象中要厚不少。
她微微皱眉，仔细看了看。
“学姐，我应该只有450星元吧……你好像给多了。”
东方倾心数了数，总共是900星元，但自己的酬劳只有三百，就算加上尚长存说好的，那也才450，唐连羽直接给她翻了倍。
这个数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唐连羽把她的那份也全部给了东方倾心。
东方倾心把多余出来的钱抽出来打算还给唐连羽，手握着钱刚伸向唐连羽却又被后者的手推了回来。
“东方学弟，你一定要收下。”
“可这应该是学姐你的钱。”
“哎呀，你要是不收下我心里会愧疚死的。”
“为什么？”东方倾心困惑。
“还能因为什么……”唐连羽声音小下去：“要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去做那个悬赏，你也不会被流氓动手动脚的了……”
“这和学姐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要去的，更何况最后还是学姐你来帮助我的。”东方倾心认真的说。
“唉，学弟你越是这样我越难受啊，你要是骂我两句我都会好受一些。”唐连羽唉声叹气，她说着环望四周，身体前倾，声音压低：
“东方学弟，你老实和我说，那天晚上，那两个流氓没有对你做什么特别过分到事 吧，你一直不说，我很担心你被他们……”
唐连羽停顿下来，纠结许久，她咬咬牙：
“我很担心你被他们猥亵了……毕竟这种事很难开口，尤其你还是男生……如果我的用词让你感觉生气了那我真的很抱歉。”
唐连羽一脸愧疚。
东方倾心释然的笑笑：
“我知道学姐是在关心我，学姐用的词很恰当，我没有生气……”
她低着头，手指捏着茶杯轻轻转动着，望着因转动而泛起的细微涟漪，语气平静：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确实想猥亵我，而且似乎还有侵犯我的打算，不过还好，都没有得逞……就算我正面打不过他们，那我也可以咬他们，反正我没有坐以待毙就是了。”
东方倾心捏着杯壁，她望向窗外的夜色，表情淡然，并没有羞于启齿。
唐连羽还是一脸担忧：“真的没有得逞吗？我很担心你，这种事很容易留下一辈子心理阴影的，很多有这样经历的人都会刻意隐瞒，我怕你也这样……”
“学姐，你真的不用担心。”东方倾心微微撅起嘴：“我还不至于因为被两个流氓言语调戏吓唬就到怀疑人生的地步。”
“他们真的只是言语调戏吓唬吗？”
“差不多吧……”东方倾心举起手来：“还捏了我的手腕，除此之外也没有干什么了，捏的我有点疼就是了……”
唐连羽收回注视着东方倾心的目光，她心中的负担并没有因为东方倾心的话而卸下。
“东方学弟，我听你室友说你这几天一直都恍恍惚惚的……难道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吗？”
“不是。”东方倾心摇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唐连羽问，东方倾心视线垂下在眼前热气腾腾的泡茶上：
“那两个流氓算什么，我才不怕他们呢，我以前碰到过的人多了去了，论对我造成的影响，他们俩还排不上号。”
“排不上号？”唐连羽疑惑的喃喃出声。
东方倾心点点头：“是啊，排不上。”
“那……你这天为什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可能是因为那两个流氓提醒我了，让我不得不思考我的未来吧。”东方倾心说：“以前日子再怎么难过都有冷星学院这个盼头，可真到了星璇，成为了冷星学院的学生，又发现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
她声音像是秋风夹着冷雨：“一样的无能为力，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现在没有任何盼头让我期盼了，而且遇到的麻烦更棘手……”
东方倾心站起身来，她嘴角勾起苦涩的笑：
“五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像这样撑多少个五年，也许要这样撑一辈子也说不定，我害怕未来会和过去的五年一样，也害怕我真的会撑不下去……”
“学姐再见。”
东方倾心微微一笑，招着手离开了这里。
唐连羽久久坐在原位上，她心情复杂。
她拿出手机，联系人翻到查克那一页，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拨打。
希望你这个室友能帮她疏导一下思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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