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整整一个月不间断的主动献血，妖老大朱状元终究还是没能成为例外，染上了血毒。
“死丫头，快把你的血给我喝！”朱状元瞪着血红的眼睛，面目狰狞地盯着宝儿。
也不知道这丫头身上哪里来的这么多法宝，让他根本无法近身。这使得朱状元更加怀疑那几个蠢货抓到宝儿这件事另有隐情。
如果宝儿得知朱状元心中所想，说不定会夸他一句“聪明”，因为她就是故意被抓的。
对付妖怪，她总能想到办法。但对付虚伪的人……她是一点都不擅长。
人嘛，扬长避短才能活得久一点。
宝儿看着面容扭曲的朱状元，不仅没有半分惊恐之色，甚至嘴角还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副欣赏的神色。
她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呀，绝对是所有喝过我血的妖怪里面，最令人作呕的一个了。可别误会，我指的仅仅是样貌而已。”
“快给我血！”朱状元已经完全不在乎宝儿说什么了，他的脑海中只剩下她那腥中带甜的鲜血，满心满眼都被这股欲望占据着。
宝儿喜欢看讨厌的人在欲望中沉沦的丑态，她觉得有趣极了。
眼下她还没看够这场闹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给朱状元喂血。
她稳稳地坐在椅子上，两条小腿不停地晃荡着，笑嘻嘻地说道：“你是野猪妖，那会不会学狗叫呀？”
作为青竹山的妖老大，朱状元已经很久没被这般折辱过了。若他有骨气些，宝儿说不定还能高看他几分。可他却是个软骨头，竟真的“汪汪汪”地学起了狗叫。
看他如此能屈能伸，宝儿瞬间失去了兴致。她满脸厌恶地斥责道：“没骨气的东西，还不如死了干脆！”
“给我血，只要让我喝饱了，我可以马上就去死。”朱状元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宝儿却只是冷哼一声，她才不会相信妖物的鬼话。
这世上，有些妖的话或许还能信上一两句，但有些妖的话是一个字也不能信的。
这么多年来，死于血毒的妖怪不知有多少。值不值得相信，宝儿不说全都能分辨，但分辨个七八分总不会有错。
说起这个，宝儿不由得回想起第一个染上血毒的妖，也是第一个被她亲手杀死的妖。
在众多偷偷潜入人族的妖物中，有作恶多端、为族群所不容的恶妖，也有对人世充满好奇、心思单纯的小妖。
狐女属于后者。
狐女极为珍视自己的容貌，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逗弄那些落魄的书生，听他们吟诵几句伤春悲秋的酸诗。
只有遇到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时，她才会偷偷吸上几口阳气，叫他们折损几年寿命。
即便是这样，她依旧为人族所不容。
一个嫉恶如仇的修士残斩了她好不容易才修出的六尾，毁了她最为自豪的容貌。
若非利用山间地势之便，她大概真的会死在那修士手上。
失去容貌的狐女，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
曾经的她只需一两口阳气便能满足许久，但现在，她要吃人肉、喝人血，哪怕她的身体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后来，她捡到了一个被人遗弃的小姑娘。
那一年，小姑娘仅仅四岁，瘦小得可怜，甚至都不够狐女塞牙缝的。
小姑娘聪明伶俐，舌灿莲花，不但不害怕狐女，竟还试图忽狐女收养她。
狐女岂会轻易被小姑娘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她一点也不想养一个拖油瓶。
但小姑娘却提出了一个让狐女觉得十分有趣的建议——她愿意每日向狐女献上一碗鲜血，以此作为狐女养育她的报酬。
狐女最终同意了小姑娘的提议。
因为她惊讶地发现，喝下小姑娘的血后，她居然能够短暂地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
她给小姑娘起名“宝儿”。因为于她而言，能助她恢复容貌的小姑娘就是她的宝贝。
就这样，一人一妖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在相依为命的第一年里，狐女心情好时，会给宝儿讲述一些妖族的故事，也会教她一些从落魄书生那里学来的酸诗。
然而，当她心情不佳时，行为就会变得异常极端。
她不仅会打骂宝儿，还会一口气喝下宝儿的大量鲜血。然后看着宝儿承受回血时撕心裂肺的痛，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
事情从第二年起，开始逐渐不受控制。
狐女发现自己必须越来越频繁地饮用宝儿的血，才能维持健康状态。否则，她的身体就会像失去水分的树木一样，迅速衰老、干枯。
频繁失血对宝儿来说无疑是一种巨大折磨，疼痛的程度甚至成倍增加。
但哪怕是这样，宝儿依旧不肯让狐女去死。她不顾狐女的意愿，执意给狐女继续喂血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一年。
到了第三年，情况变得越发糟糕。
饮血的效果已经微乎其微，从最初的能够直接恢复美貌，到现在的只能维持不死，狐女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她哭着哀求宝儿杀了她。
宝儿不想一个人孤独的活在世上，但最终还是同意了狐女的请求。
她握着狐女交给她的匕首，刺入了狐女的心脏。
这把专门斩杀妖怪的匕首是狐女从一个修为尚浅的小修士那里骗来的，最终成了终结狐女一生的法器，也成了宝儿得到的第一件法器。
后来，宝儿陆续遇到了很多妖怪，获得了很多法器，但唯有那把匕首陪她最久。
……
宝儿悠然地摆弄着手中的匕首，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这样吧，我来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就赏你几口血喝。”
此刻，朱状元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血肉都在疯狂叫嚣，由不得他不答应。
他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你问。”
宝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你们找凤命女究竟所为何事？”
“传说中，凤命女拥有平息战乱、止息干戈的能力，可这天下之乱不正是我们这些妖物引发的吗？所谓平乱，自然就是要平定我们这些妖。”
宝儿接着追问道：“所以你打算先下手为强，将凤命女除掉？”
“我还没想好。”朱状元实话实说道，“但想要这么做的妖肯定不止一个两个。只不过毛英英他们几个运气好，真的把你带了回来。”
还不如不带回来呢，朱状元在心里暗暗嘀咕。
宝儿一看朱状元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她不在乎，因为她心里骂得可比他难听多了。
“好了，第二个问题，青竹山就只有你们四个妖怪吗？”
“当然不止。只不过其他妖怪都太弱了，平日里根本不敢出来招摇。”
“哦？是这样啊……那你去把他们都叫到这里来吧。”
朱状元一听，顿时愣住。
他满脸狐疑地看着宝儿，问道：“你要干什么？”
宝儿的笑容越发阴险起来，她慢悠悠地说道：“我要干什么？嘿嘿，我要占山为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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