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华至盛十六年冬月，洛新靓背着半人高的药篓随父亲进山采药。鹅毛大雪裹着冰粒子砸在鸦青大氅上，少年呵出的白气转瞬凝成霜花：\"父亲，这雪线之上真有千年川芎？\"
洛风的月白狐裘在雪地里划出银浪，腰间玉牌刻着\"杏林圣手\"四字：\"《酉阳杂俎》载，西域天山有芎藭，其根形如人形。\"他忽然驻足，指尖轻触岩缝中露出的褐色根茎，\"新靓来看，这川芎的须根是否呈螺旋状？\"
少年刚要凑近，忽闻山风送来异香。循香望去，雪坡下竟躺着个身着茜素纱衣的女子，腰间银链挂着九璃药瓶，一头银发在雪地里泛着幽光。
\"是西域圣女！\"洛新靓认出女子额间的新月纹，\"去年中秋灯会，我见过她随商队入城。\"
洛风已 knelt beside伤者，指尖搭在她腕脉上：\"此乃寒毒入脑之症，新靓速取蕲艾！\"
少女突然睁开冰蓝色眼眸，用生硬的汉话道：\"不必...我中了'雪蛛蛊'...\"
秦慕伊的声音自山道传来，茜素罗裙配着狐裘披风，发间金凤步摇裹着白狐毛：\"蛊毒需用针挑，新靓取三棱针来！\"
洛新靓从药囊取出鎏金三棱针，却见母亲将针在雪地上反复擦拭：\"《千金方》云：'治蛊毒，先刺舌下出血。'\"
\"且慢！\"圣女突然抓住秦慕伊的手，腕间银铃骤响，\"蛊虫喜温，寒雪可制。\"她从琉璃瓶倒出淡蓝药粉，\"这是雪莲花蕊制成的'冰魄散'...\"
秦慕伊与丈夫对视一眼，将药粉敷在少女颈侧。洛新靓突然发现那些粉末遇血竟化作冰晶，正诧异时，雪地里突然传来簌簌响动。
\"小心！\"洛风将儿子扑倒在地，数只半透明蜘蛛从圣女伤口旁边爬过，八只复眼泛着诡异红光。
\"这是西域'冰蚕蛊'。\"秦慕伊将银针在火折子上炙烤，\"需用'烧山火'针法逼出。\"
洛新靓取出九支银针，想起昨夜在《针灸大成》看到的\"龙虎交战\"法。他深吸口气，将针依次刺入少女风池、天柱等穴，手法如游龙戏凤。
圣女苍白的面容渐渐泛起血色，冰蓝色眼眸里泛起涟漪：\"你们汉人...果然有神奇医术...\"
\"医道无国界。\"洛风将千年川芎嚼碎敷在伤口，\"这药能解百毒。\"
暮色渐浓时，山道传来马蹄声。二十五余骑黑衣蒙面人持弯刀冲来，为首者腰间挂着与圣女同款的琉璃瓶。
\"保护圣女！\"秦慕伊甩出袖中银丝缠花镯，翡翠碎片如暗器射出。洛新靓抄起药杵砸向敌人，却见父亲已用银针封住三人穴道。
\"你们先走！\"洛风将最后一支针钉入敌将膻中穴，\"我断后！\"
秦慕伊护着圣女往密道撤离，洛新靓背着药篓紧随其后。山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他回头望见父亲白色身影在雪地里翻飞，银针刺穴的手法如行云流水。
\"父亲！\"少年大喊，却被母亲拽进岩缝。
密道尽头是天然冰窟，圣女倚着冰墙喘息：\"他们是...巫祝教的人。\"
秦慕伊取出银针准备继续治疗，忽闻窟外传来金属相击声。洛新靓握紧药杵，却见母亲突然将他推进暗格：\"带着圣女先走，沿冰河往下能到阳关！\"
\"母亲！\"少年话音未落，暗门已被冰棱封死。他转身扶住圣女，发现她颈侧的伤口正在渗出黑血。
\"走...\"圣女推开他，指尖蘸血在冰面画符，\"我来断后。\"
洛新靓急得直跺脚，突然瞥见冰河中漂浮着几段枯木。他扯下披风拧成绳索，将药篓牢牢绑在背上：\"踩着枯木顺流而下，或许能避开追兵！\"
圣女犹豫片刻，解下腰间琉璃瓶：\"里面还有半瓶冰魄散，你拿着。\"
少年接过药瓶，突然发现瓶底刻着一行西域文字。不及细究，窟外传来打斗声，他咬咬牙背起圣女，纵身跃入冰河。
刺骨的冰水瞬间浸透衣衫，洛新靓强忍着寒冷划动双臂。圣女伏在他肩头，冰蓝色眼眸倒映着月光：\"汉人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洛新靓。\"少年喘息着，\"姑娘呢？\"
\"我...叫阿依古丽。\"圣女声音渐弱，\"巫祝教想抓我回去...用蛊毒控制商队...\"
洛新靓正要答话，忽觉水流湍急。前方出现冰瀑布，他急忙将圣女护在怀里，两人随着水流冲下悬崖。
坠落的瞬间，少年看见漫天星斗与冰棱交相辉映，怀中圣女的银发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他紧了紧手臂，暗自发誓定要护她周全。
不知过了多久，洛新靓在沙滩上醒来。怀中的圣女已陷入昏迷，颈侧的黑血结成冰晶。他颤抖着取出三棱针，却发现双手冻得发紫。
\"不能慌...\"少年深吸口气，用牙咬开袖口，将银针在雪地上反复擦拭。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洛新靓终于完成最后一针。圣女嘤咛一声睁开眼，冰蓝色眼眸里映着少年疲惫却坚定的笑容。
\"我们...得救了？\"她轻声问。
洛新靓点头，取出怀中的千年川芎：\"这是父亲留下的，能解百毒。\"
阿依古丽接过药根，忽然轻笑：\"你们汉人常说'医者仁心'，今日我信了。\"
少年挠头：\"其实我爹总说，医道无国界，救人不分种族。\"
两人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洛新靓握紧药杵，却见为首之人翻身下马，竟是秦慕伊。
\"母亲！\"少年扑进母亲怀里，\"父亲呢？\"
秦慕伊眼中含泪：\"你父亲引开追兵，我们...日后再寻。\"
洛新靓攥紧拳头，转头望向阿依古丽：\"圣女，我要随你去西域！\"
\"为何？\"阿依古丽惊讶。
\"为学蛊毒解法，更为救我父亲！\"少年眼中闪过坚定，\"医道本就该兼收并蓄，我要将汉医与西域医术融会贯通！\"
阿依古丽微笑，取下颈间银链：\"这是巫祝教圣物，可保你在西域通行。\"
秦慕伊将女儿红披风披在儿子身上：\"此去艰险，万事小心。\"
洛新靓郑重点头，背起药篓：\"母亲放心，孩儿定当不负所学！\"
山风掠过，少年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雪地里。阳关古道上，新的传奇正悄然开启...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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