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力无形，却又坚硬如铁。
赵队感受到了。
关于陈凯公司资金流向的进一步调查请求，被压了下来。
理由？
“证据不足。”
“涉及跨境，程序复杂。”
“优先处理其他紧急案件。”
狗屁！
赵队把一份被驳回的文件，狠狠摔在桌子上！
纸张，散落一地！
他知道，这不是正常的程序。
经济问题不归刑侦！他很无奈。
陈凯！
他背后的那张网，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还要深！
技术部门查到的那些，仅仅是冰山一角！
可现在，连这一角，都被人强行掩盖了下去！
赵队烦躁地扯开领口的扣子，走到窗边，点燃一支烟。
烟雾，缭绕。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
眼神，变得愈发凝重，锐利。
想用体制内的力量，按部就班地扳倒陈凯……
恐怕……很难了。
他不能等！
林微雨的案子，拖不起了！
林母和林微云那焦灼期盼的眼神，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还有妮妮……那个可怜的孩子……
他猛吸一口烟，然后将烟蒂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
既然明的不行……
那就来暗的！
他赵建国，干了一辈子刑警！
就算快退休了！
这身骨头！还没软！
这双眼睛！还没瞎！
他就不信！
挖不出陈凯的狐狸尾巴！
……
决定，在瞬间做出。
赵队改变了策略。
他不再提交那些注定会被驳回的调查申请。
他开始……利用自己即将退休的身份，做起了掩护。
白天，他依旧按时上下班，处理着手头那些无关紧要的案子，和同事们打着哈哈，像个等着安稳退休的老警察。
但夜幕降临后。
他换上便衣，开着自己那辆半旧的私家车，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城市的车流。
目标——陈凯！
他开始……跟踪他！
这是一种……极其冒险，甚至违规的行为。
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为了真相！为了正义！为了……给枉死者一个交代！
他必须这么做！
第一天，陈凯按时回家。
第二天，陈凯去了高档餐厅应酬。
第三天，陈凯和白绫一起去看了一场画展，在媒体面前，依旧扮演着恩爱夫妻。
赵队像一个耐心的猎手，远远地缀着，不远不近。
记录着时间。
地点。
车牌号。
他知道，陈凯这种人，不可能永远滴水不漏。
他一定有……见不得光的地方！
……
机会，在一个深夜，悄然降临。
那晚，陈凯没有回家。
他开着车，七拐八绕，驶入了一条僻静的街道。
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私人会所门前。
没有招牌。
厚重的橡木门紧闭。
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壮汉。
赵队将车停在街角的阴影里，熄了火，只留下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那扇门。
他看到陈凯整理了一下领带，推门走了进去。
随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几辆豪车驶来。
车上下来的人，非富即贵。
其中几个人的面孔……赵队觉得有些眼熟！
对了！
是之前技术部门分析出的、那几家与陈凯公司有异常大额资金往来的皮包公司的……法人代表！或者关联人！
他们……竟然在这里秘密聚会！
赵队的心脏，猛地一跳！
直觉告诉他！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
赵队身上那股强烈的、不肯放弃的执念，像灯塔一样，吸引着林微雨（风）的意识。
她感知到了他的决心，也“看到”了他正在做的事情。
当赵队的视线锁定在那家私人会所时，林微雨（风）也“飘”了过来。
风，在会所周围悄无声息地盘旋。
她能感受到赵队隐藏在暗处的、紧张而专注的气息。
她也感受到了……从那扇紧闭的大门后，渗透出来的……
一种……冰冷的、压抑的、充满了算计和交易的……氛围。
她努力地，想要穿透那厚实的墙壁。
想要“听”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但是……
不行！
隔音太好了！
她只能捕捉到一些……极其模糊的、断断续续的……嗡嗡声。
像是一群苍蝇，在密谋着什么肮脏的勾当！
林微雨（风）焦躁起来！
赵队进不去！
但她……可以！
她是一阵风！
她无孔不入！
她凝聚意念，化作一股微弱的气流，从门缝，从窗隙，悄无声息地……
渗透了进去！
……
会所内部。
奢华。
隐秘。
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和香水混合的味道。
灯光昏暗。
气氛，却异常紧张。
林微雨（风）小心翼翼地“漂浮”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她看到了陈凯。
他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背脊挺直，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和的笑容。
但那笑容，却不及眼底。
他的对面，以及周围，坐着几个衣着考究、神色各异的男男女女。
他们低声交谈着，语速很快，夹杂着一些林微雨听不懂的术语和代号。
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贪婪、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们在……分赃？
或者……在密谋着……更大的阴谋？
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低语。
声音，来自主位。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的气场！
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如同刀锋般的……危险气息！
陈凯！
那个不可一世、视人命如草芥的陈凯！
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
带着一丝……恭敬？
甚至……是隐隐的……畏惧？！
林微雨（风）的意识，不由自主地，向那个女人“飘”了过去。
她想看清她的脸！
想知道她是谁！
她和陈凯！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关系？！
然后……
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个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不见底！
如同……最寒冷的深渊！
锐利！冰冷！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绝对权威！
以及……
一种……让林微雨（风）的意识……瞬间冻结！瞬间崩溃的……
极度的！
恐怖！！！
“啊——！！！”
无声的尖叫！在她破碎的灵魂深处炸开！
恐惧！
是那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抗拒的！碾压式的恐惧！
仿佛……她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
在她……最绝望！最恐惧的时候！
林微雨（风）的意识，彻底失控了！
她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本能地！疯狂地！想要逃离！
“呼——！！！”
会所内部！
平地！起狂风！！！
一股强劲的、混乱的、带着尖锐嘶鸣的气流！
毫无征兆地！
在密闭的房间里！
疯狂地席卷！！！
桌上的文件！哗啦啦地飞上半空！
酒杯！碎裂！
酒瓶！从吧台上滚落！砰砰作响！
水晶吊灯！剧烈摇晃！光影凌乱！
“怎么回事？！”
“哪来的风？！”
“门窗都关着！！”
“操！见鬼了？！”
房间里！乱作一团！
惊呼声！咒骂声！玻璃碎裂声！
群魔乱舞！一片狼藉！
只有那个坐在主位的女人，依旧稳稳地坐着。
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只是……
那双冰冷的眼睛，微微眯起。
若有所思地……
扫视着这混乱的一切。
……
街角的阴影里。
赵队隐约听到了会所里传来的、 混乱声响。
但他没有动。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冲进去？
没有任何意义。
只会打草惊蛇。
他拿出笔记本，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飞快地记下那些陆续离开的车辆的车牌号，以及他辨认出的几个人的名字。
离开的时间。
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这些人……
就是突破口！
他要从这些人入手！
迂回！包抄！
一点一点，撕开陈凯和他背后那张大网！
……
林微雨（风），早已在失控的瞬间，逃离了那个让她恐惧的地方。
她的意识，依旧在剧烈地颤抖。
那个女人的眼神……
如同梦魇，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她意识到……
陈凯，或许只是一个棋子。
真正的敌人……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直接对抗……或许真的很难……
她需要……更聪明……更隐蔽……
她需要……找到一个……能一击致命的……切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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