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绫猛地锁上了卧室门。
咔哒一声，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也隔绝了那个刚刚对她动手的男人。
她背靠着门板，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脸上火辣辣的疼。
心，比脸更疼，更冷。
她冲到梳妆台前，打开那个上了密码锁的首饰盒。
珠宝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她的手却绕过那些昂贵的石头，摸索着，拿出最底下那个小小的U盘。
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
这是她的后路。
她早就该为自己准备后路了。
陈凯……他就是个魔鬼！
白绫死死攥着U盘，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楼下客厅。
陈凯独自坐在沙发上，一杯威士忌已经见底。
酒意微醺，烦躁却丝毫未减。
林母的试探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林微云那个女人，动作太快了！
还有白绫……越来越失控。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一切本该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却处处透着失控的迹象。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非常不喜欢。
他拿起手机，想打给黑子，问问“小麻烦”制造得怎么样了。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又停住了。
不能太急。
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他将手机扔回茶几上，又倒了一杯酒。
冰块撞击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还有林母……他捏了捏眉心，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歉疚闪过，但很快被狠厉取代。
为了大局，只能如此。
第二天。
林母家。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
今天是微雨的生日。
林母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旧相册。
妮妮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安静地摆弄着一个旧玩具，是妈妈以前给她买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哀伤和思念。
林母翻看着照片，指尖拂过女儿年轻时温柔的笑脸。
眼眶又红了。
“微雨……”她低声呢喃。
一阵微风，悄悄从半开的窗户潜入。
风很轻，带着午后阳光的暖意。
它拂过窗台上那盆栀子花。
那是微雨生前最喜欢的花。
林母特意买来，放在她照片旁边。
风又转向了卧室方向。
那里，衣柜深处，挂着一件微雨常穿的羊绒开衫。
洗过很多次，但那熟悉的、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依旧顽固地残留在一丝纤维里。
林微雨（风）的意识被这股气息牵引。
那是她的味道。
是她存在过的证明。
她本能地包裹住那缕微弱的香气，像拥抱一个破碎的梦。
风，带着这丝若有若无的香气，飘回了客厅。
它轻轻旋绕着，拂过林母的发梢，拂过妮妮低垂的眼睫。
林母正看着一张微雨抱着小妮妮的照片出神。
忽然，她鼻子动了动。
好熟悉的味道……
像是什么……
栀子花？
不对，更淡，更柔和。
是微雨常用的那款香水！
她猛地抬起头，茫然四顾。
风，吹动了相册的一角。
哗啦一声轻响。
林母的视线恍惚了一下。
眼前仿佛闪过一个画面——
女儿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喷着香水，一边带着点抱怨的语气说：“妈，陈凯最近怎么回事？回家越来越晚，身上总有股陌生的香水味……”
画面一闪而逝。
快得像个错觉。
林母的心脏却猛地一抽。
陌生的香水味……
她以前怎么没深想？！
几乎是同时。
妮妮也停下了手里的玩具。
她的小鼻子皱了皱，用力嗅着空气。
小嘴无声地张开，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妈……妈……香香的……”
她的眼神变得有些迷茫。
小脑袋里，也闪过一个极其短暂的片段。
妈妈笑着，温柔地用梳子给她梳小辫子。
阳光照在妈妈身上，暖暖的。
妈妈身上，就是这种好闻的、香香的味道。
“妈妈……”妮妮小声叫着，眼圈红了。
林微雨（风）感知到了！
她感知到了母亲瞬间的惊觉！
感知到了女儿那声带着哭腔的呼唤和脑海里闪过的温暖画面！
原来……气味真的可以！
记忆！可以被触发！
她激动起来，拼命想用风去抓住那缕香气，想让它更浓郁一些，想把更多的信息传递过去！
“陈凯……香水……”她努力凝聚意念。
可是，风向变了。
窗外一阵强风刮过，带来了街上汽车的尾气和尘土的味道。
那丝微弱的栀子花香，瞬间被冲散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母眼前的恍惚感消失了，只剩下更深的悲伤和疑虑。
妮妮茫然地眨了眨眼，刚才那种感觉不见了，只剩下对妈妈更深的思念。
林微雨（风）的意识在风中徒劳地盘旋。
挫败感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
差一点！
就差一点！
她能感知，能触发，却无法控制！
这种无力感，比死亡更让她绝望。
但，绝望中又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
风之痕……不仅能感知过去，还能承载记忆的碎片。
只要有机会……只要风力足够……只要她的执念够强……
她一定可以！
一定可以找到更多线索！
下午。
林母带着妮妮去附近的公园散步。
想让孩子透透气，也让自己冷静一下。
走到快到小学的那个路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树荫下。
是陈斌。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躲闪。
看到妮妮，他勉强笑了笑，走了过来。
“妮妮。”
妮妮看到小叔，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开心。
她只是仰着小脸看着他。
“小叔。”
陈斌蹲下身，习惯性地伸手想摸妮妮的头。
妮妮却微微偏开了脑袋。
陈斌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地收了回来。
“妮妮，小叔……要回山河城老家待一阵子了。”他低声说，眼神不敢看林母。
“哦。”妮妮淡淡地应了一声。
“下次……下次有空再来看你。”陈斌的声音更低了，“我……你弟弟，你堂弟，将来可能要去龙城上学，我也许会过去那边。”
去龙城？
妮妮的小眉头皱了起来。
小叔也要走了吗？
像妈妈一样，都要离开她了吗？
她心里很不高兴，但没有说出来。
只是抿紧了小嘴。
林母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陈斌。
她现在对陈家所有人都充满了警惕。
陈斌被林母看得浑身不自在，匆匆又安抚了妮妮两句。
“妮妮乖，听外婆的话。”
他站起身，最后还是忍不住，飞快地伸手摸了下妮妮的头。
然后像逃一样，转身快步离开了。
妮妮看着他的背影，抬手理了理被弄乱的头发。
小声嘀咕：“小叔为什么每次都摸我脑袋……”
头发都乱了。
林微雨（风）跟随着陈斌。
她能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和挣扎。
回山河城？去龙城？
陈凯要把他支走吗？
为什么？
是怕他知道什么？还是怕他说出什么？
风，追着陈斌远去的背影，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条。
虽然模糊，但确实存在。
而另一边，针对林家的一场风暴，已经悄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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