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闻言，纷纷收敛心神，虽眼底仍残留着惊叹，却已躬身垂首，齐声应道。
“臣等遵旨。”
高月垂眸看着地面金砖上的纹路，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袖。
她虽然自幼在皇宫里长大，见惯了礼仪规矩，可今日是立于这大秦朝堂之上，面对满殿文武，心还是忍不住跳得快了些，不知仙人为什么要带她来朝堂。
“小月，你不用太过拘谨。”
宇文拓那沉稳而如春风般的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不高不低，仅能让她一人听到，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你如今乃是随我左右行事的总管，便仍按仙人宫中的规矩行事即可，无人可为难你。”
闻言，高月身躯一颤，反应过来后，轻“诺”了一声，抬眼时，恰好对上嬴政投来的目光。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审视，却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她连忙再次垂首，刚才那惊鸿一瞥中，她明白了嬴政眼中的审视是什么意思后，将那脸颊上的微红藏在了发丝后。
宇文拓也察觉到了嬴政那带着几分调侃和戏谑地眼神，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
他缓步走到巫椅旁，转身落座。
玄色衣袍在椅面上铺展开来，星辰纹路在晨光下流转，竟与巫椅上的上古巫纹隐隐呼应，更升几分神秘的气势。
抬手示意之间，动作从容不迫，自有一股和嬴政完全不同的威严。
那是一种同时混杂着神秘感和亲和力的气场，让人心生敬畏，却又不敢生出半分疏离。
就在这时，寺人总管向宇文拓二人示意后，便对着文武百官高喊：
“吉时已到！开……朝……！”
“参加陛下！参见巫天大人！”
百官齐齐躬身，动作整齐划一，衣袂摩擦的窸窣声汇聚成一股洪流，在大殿中久久回荡。
宇文拓微微抬手，几乎和嬴政同时，缓缓说道。
“诸位大人请起。”
“平身！”
闻言，众大臣一齐弹回身子，站直了身子，随即又跪坐在软垫上，待一切都准备妥当后。
“今日朝会，先议文纸坊之事。”
庄严地点了点头，嬴政目光一转，便对着李斯开口询问，帝袍上的金线随他说话的动作而轻轻晃动着。
“李斯，各郡县的文纸坊筹备得如何了？”
李斯出列，躬身奏道。
“回陛下、巫天大人，咸阳文纸坊已于今晨开业，其余郡县的工坊图纸与工匠已由少府派发，预计两月内帝国各地大部分郡县的可陆续开工。只是……”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宇文拓，
“宣纸的一百零八道工序虽都已记下，但若要保证各地所产纸张质地如一，恐怕还需巫天大人的秘法指点。”
宇文拓闻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沓宣纸，指尖在纸页上轻轻拂过后，轻声而沉稳地说着。
“工序不难，难在分寸，难在把握。”
说着，他示意高月上前，命她将那些宣纸分发给近前的李斯、蒙恬等几位大臣。
“诸位请看，这纸以青檀树皮为骨，稻草为肉，需经石灰浸、日光曝、竹帘抄，每一环节的时日都要精准。
我已将各工序的细则写在这本《宣纸要术》中，小月，你来分发下去。”
说完，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书册递出。
高月应声上前接过，随即只见她仍带着一丝紧张的心情，将手中典籍交给寺人，同时开口解释起来，那声音清脆如玉石相击，充满青春味道。
“此书共抄录百卷，每卷都附有工序图解，连水温、日光强度都有标注，郡县官吏按图施为即可。”
大臣们传阅着宣纸，指尖触到那细腻的质地，纷纷露出惊叹之色。
摸着那细腻光滑的白纸，廷尉面露感慨，忍不住道。
“巫天大人，这纸确实非凡，表面顺滑，却又不易破损，当真是神乎其技！”
宇文拓失笑一声，开口解释道。
“非是什么神技，不过是格物致知罢了。世间万物皆有其理，摸清了其中道理，即使是寻常草木也能化为至宝。”
“巫天大人所言极是！”
嬴政颔首，脸上透着满意的神色，威严地对着李斯说道。
“李斯，传令下去，凡参与造纸的工匠，薪酬增加三倍，若能改良工序者，赏良田十亩，爵加一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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