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腹的禁地里，齐不语跪在首座的法则祭坛前。他的影子被无数锁链钉在地面，首座的分魂如寄生虫般钻进他的后颈，那些由 “窃”“盗”“逆” 等字组成的法则纹路正在侵蚀他的灵根。
“历代窃道者都是我的养料。” 首座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祭坛上的命魂灯跳动着齐不语的神魂之火，“你的右眼能看见影子的弱点，现在，用它来成为我的影子。”
剧痛从后颈蔓延至全身。齐不语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撕扯他的神魂，将他的意识按进黑暗深渊。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右眼已完全漆黑，倒映着首座扭曲的笑脸。
“去杀了她们。” 首座抬手，无数影子丝线从齐不语的毛孔钻出，“用她们的情，炼我的道。”
冷月首先注意到异常。当齐不语踏入山洞时，她的冰魄剑突然发出悲鸣 —— 剑身上的并蒂花纹路竟在躲避他的影子。
“他的影子…… 在吞噬光。” 她低语，手按在剑柄上，却看见苏半夏已经迎了上去。医女的眼中只有伤者，没有危险。
“齐不语？” 苏半夏的指尖拂过他破碎的衣袖，触到皮肤下蠕动的黑影，“你的灵根……”
“是影傀儡。” 齐不语开口，声音里带着机械的卡顿，“首座…… 用影子…… 操控我。” 他的右手突然掐住苏半夏的脖子，指尖渗出的黑影迅速爬上她的皮肤，“杀了我…… 否则……”
冷月的剑气在千钧一发之际斩断黑影。但那些碎掉的黑影落地即化，竟顺着她的影子爬上脚踝：“糟了！影子丝线是互通的！”
苏半夏被甩到洞壁上，她看见冷月的影子正在独立移动，手中握着一把由黑影凝成的剑，正缓缓刺向自己的心脏。而齐不语的影子则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冷月的影子，像是在进行某种献祭。
“这是首座的‘三位一体’傀儡阵。” 她摸出寒髓灵焰，却发现火焰在接触影子时变得微弱，“我们的影子被绑定了，攻击他等于攻击我们自己。”
齐不语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他的左眼还是琥珀色，正拼命抗拒着首座的操控：“苏…… 看我的右眼……”
苏半夏望去，只见那只漆黑的瞳孔中映出首座的祭坛，命魂灯的火焰里缠绕着三条影子丝线，分别连接着他们三人的心脏。
“要破阵…… 必须烧断丝线。” 齐不语的嘴角溢出黑血，“用你的灵焰…… 烧我的右眼。”
寒髓灵焰在苏半夏掌心亮起，苍白的光芒映出她颤抖的脸。烧瞎齐不语的右眼，可能会永远毁掉他的窃道瞳术，但这是唯一能切断丝线的办法。
“动手！” 冷月的影子已经举起了剑，“我们没时间了！”
灵焰触碰到齐不语右眼的瞬间，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苏半夏看见，在火焰中，首座的分魂从他眼中逃出，化作黑影钻进冷月的影子 —— 原来真正的操控核心，是冷月体内的情劫丹残片。
“他在转移操控！” 齐不语的左眼也开始变黑，“冷姑娘体内的…… 是首座的本命影子！”
冷月突然想起，三年前她被首座亲自种下情劫丹时，对方的指尖曾在她后颈停留过久。此刻那里正传来刺骨的痛，低头看去，竟有黑色纹路从心脏蔓延至咽喉。
“用剑…… 刺穿这里。” 她指着自己心口的情劫丹印记，“否则我会杀了你们。”
苏半夏摇头，灵焰转向冷月的影子：“还有别的办法！我的灵焰能烧断影子丝线，只要……”
“没有别的办法！” 冷月抓住她的手腕，将灵焰按在自己心口，“你忘了医案里怎么说的？‘以毒攻毒，需舍己为引’。”
冰魄剑同时刺入她的肩膀，鲜血溅在苏半夏脸上。那血珠本是红色，落地却变成黑色，在地面聚成首座的虚影：“你们逃不掉的，因为你们有情，而情，就是弱点。”
当冷月的血珠化作黑影时，齐不语突然感觉体内的操控松动了一瞬。他看见，在冷月的神魂深处，有一朵被冰封的并蒂花正在绽放，那是她与苏半夏的灵根共鸣。
“苏半夏！” 他暴喝一声，“用你的情，点燃灵焰！”
苏半夏愣住了。她突然想起母亲在《逆天药典》里的批注：“寒髓灵焰，至寒至柔，非至情不能燃。” 原来她一直不敢面对的情感，竟是破局的关键。
“看着我。” 冷月的手抚上她的脸，影子丝线在两人之间穿梭，却始终无法触及她们眼中的光，“我们的羁绊，不是弱点。”
苏半夏点头，将灵焰按在她们相触的掌心。这次，灵焰不再是苍白的，而是染上了一抹绯红 —— 那是她藏在心底的、对冷月的情愫。
“以我之情，燃你之焰。” 冷月轻声说，冰魄剑气与寒髓灵焰在她们之间旋转，形成一朵燃烧的并蒂花，“我们的火，能烧尽任何影子。”
并蒂花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齐不语看见，那些影子丝线在光芒中纷纷断裂，首座的分魂发出刺耳的尖啸，钻进他的右眼，试图夺取最后的控制权。
“这次换我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带血的犬齿，“盗天录残页?逆魂！”
漆黑的右眼突然爆发出金光，那是《盗天录》最危险的禁术 —— 以神魂为饵，反吞操控者。首座的分魂在他眼中挣扎，却被齐不语的神魂之火渐渐吞噬。
当最后一根影子丝线烧断时，三人同时跪倒在地。冷月的情劫丹印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冰蓝色的并蒂花烙印；齐不语的右眼恢复了琥珀色，却多了一道冰棱状的疤痕；苏半夏的灵焰不再是单一的苍白，而是混合了冰蓝与琥珀色的流光。
“首座的本体…… 在天律钟的核心。” 齐不语擦去鼻血，从怀中取出半块命魂灯碎片，“他用历代窃道者的神魂炼制了自己的影子，而我们的羁绊，是唯一能伤到他的东西。”
冷月握紧苏半夏的手，感受着灵根深处的温暖：“所以他才一直想分开我们，因为我们的情，是天道最大的漏洞。”
苏半夏望着洞外逐渐亮起的晨光，想起首座虚影消失前说的话。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律盟总是打压情感 —— 因为情感能创造奇迹，能突破法则，能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下一次，” 她轻声说，“我们一起去斩碎他的影子。”
齐不语和冷月对视一眼，同时笑了。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不再是被操控的傀儡，而是三个并肩而立的人，准备好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当影子不再是影子，当傀儡不再是傀儡，操控者才会明白 —— 最可怕的反抗，是成为真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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