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芬看着钱小姐，觉得她的眼泪肯定不止为今天而流。
‘坚强点’这大概是钱小姐人生当中最常听到的劝慰吧。
正是因为已经坚强了太久太久，才有了这个时候的崩溃大哭。
不过，慢慢的，她也止住了哭。平静了下来。
不多时，李先生又进来，重新坐下了。
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钱小姐的手机响了：“嗯，对，就是这里。”
刚哭过的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过几分钟，门一开，进来了一个衣着普通，身材壮实的中年男子。戴着一副普通眼镜，严实的口罩，头上还戴着帽子。
进门后，很平静地问：“晓梅，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新的进展？”
他的声音，让人莫名感到踏实安心。
看身形，听声音，管芬知道是那位神秘的王先生无疑了。连身上那件黑色夹克都似曾相识。
他去过几次钱家，都是全部武装的。不止因为口罩原因，还因为身份是公、职、人员，，而且有一定级别。偶尔能在本地新闻台看到的那种级别。
李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都看着眼前的来人，坐着没动。
钱小姐起身迎上前去说：“你怎么来啦？不是让你不要来的吗？”
来人小声说：“怎么能不来呢？白天实在走不开。下班了才过来。”
钱小姐把情况又大致说了一遍。
一开始，王先生和钱小姐是相互走近的。等到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半米的时候，王先生又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一小步，重新站定了，听钱小姐介绍情况。
他的脚步，说明了他既想靠近，又时刻提醒着自己保持距离的态度。
管芬看着他和钱小姐的礼貌距离，断定他们的关系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这是一个很爱惜自己羽毛的人。
来人听完钱小姐的话点了点头。转眼看向了李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很随意的点了点头。
李李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仍坐着，也点头示意。
王先生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李先生，两个人的眼神短暂交汇后，王先生一眼扫过坐在墙角的管芬后，开口问钱小姐：“这两位是？”
钱小姐说：“这是我表哥，他这几天正好在深圳办事。”
又对表哥说：“表哥，这是我朋友。姓王。”
表哥起身说：“您好。”
李先生仍坐着，目光如炬的从头到脚光速打量了王先生一眼。只不过眼皮上下活动了一次，就完成了。
王先生主动伸出手去，和表哥握了握说：“我白天实在走不开，多亏了你们。”
表哥说：“应该的。这是我亲姑妈。”
王先生又把目光投向了李先生。
钱小姐大方地说：“这是君君的爸爸。”
李先生已经起身了，一只手轻扯了一下那身定制西装的下摆，整理了一下。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
王先生主动伸出手和李先生握了握，语气真诚地说：“辛苦了。”
李先生说：“我没有帮上什么忙。主要是送孩子们过来。不太放心在这多呆一会。”
王先生说：“感谢感谢。”
管芬暗自心惊王先生的语言艺术。一句感谢，立马分出了里外里来。
李先生不再多言，只是伸手对着椅子坐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就松开了和王先生握着的手。
王先生看了一眼李先生示意的那张椅子，走过去坐了下去。
一时间，众人无话。管芬这间并不大的屋子里，有些缺氧。
还是王先生主动开口聊起了现在的一些闲话，和针对感冒的预防和对应办法。
主要是表哥和王先生搭话。
李先生仍和平时人多的时候一样，多数时候听别人说，他自己说的很少。
过了一会儿，李先生抬腕看了看手表。起身对钱小姐说：“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如果需要我和孩子们再来的话，你再联系我们。”
钱小姐坐着，不冷不热地说：“好。”
反倒是王先生和钱小姐的表哥起身相送。
王先生说：“麻烦你了，慢走啊。”
李先生点点头，推开门走了。
这是李先生和王先生的初次照面。都很有涵养。
李先生一走，钱小姐就说：“表哥，你已经耽误一天了，明天还有事，先回酒店休息吧。”
王先生和钱小姐并排站着，看着表哥。
表哥看了一眼王先生，对钱小姐说：“好，那我就先去休息一下。”
说完开了门出去。
钱小姐也跟着送出去了。
王先生把门重新关上，坐了下来问管芬：“你今天回来的？”
管芬说：“是的。”
管芬现在才敢仔细打量王先生。露出来的额头上有了抬头纹，眼神里的疲惫不比钱小姐少。
他看起来也很辛苦。
王先生又说：“你们家里人都好了吧？广州那边现在菜市场啊，超市里面人流量大吗？”
管芬说：“都好了。我出去的也不多。出去过几次，看到人是比以前多了些。”
王先生点头嗯了一声。
还好，钱小姐很快就回来了。
王先生看向钱小姐，眼神不复刚才的一本正经，而是含了少许笑意问：“你今天吃了几顿饭？”
钱小姐在椅子上坐下去后，细语道：‘吃不下。’
王先生说：“就知道你肯定没吃饭。我给你带了吃的，去车里吃完了再来吧。”
钱小姐摇头。
王先生问：“你这样不吃饭不睡觉能撑多久？”
王先生看了管芬一眼，说：“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你们最好能排个时间，轮流守着。”
钱小姐声音里带了些悲凉说：“那是以后的事情，起码今晚我得在这里。”
王先生说：“那这样吧。我今晚和你呆在这里，让小管回去，明天早上来接班吧？”
钱小姐双眼认真地看向王先生问：“你刚才不是说不能呆太久吗？”
王先生说：“没关系。我在车里睡一会儿，明天直接去单位。”
钱小姐说：“也好。小管，那你先回去吧。”
王先生说：“让她先等一下。你现在先去把饭吃了再来。”
王先生说完，自己先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说：“走吧。”
温和的语气里，蕴藏着令人无法拒绝的态度。
如果说李先生的不怒自威是里外呼应的。那么这位王先生则把威严隐藏得更深，多以温和展示在人前。
而且听着他和钱小姐的对话，他比董先生有担当。
钱小姐起身对管芬说：“那你再待一会儿吧。”
王先生把门打开了，两人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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