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屋里的大娃哭闹起来。
苏红雪急得直跺脚，却也只能放弃追上去，转身回屋。
一上山，余心莲就往林子里走。
今儿太阳很好，正适合上山砍野山藤。
因为刚砍下来的藤条，若是淋了雨，颜色会发黑。
林子的外圈，有人们踏出的小径，曲折蜿蜒。
余心莲拾了根粗长的树枝，用树枝拨灌木丛，寻找野山藤。
野山藤是藤编的主要材料，质地柔韧，打磨后触手光滑，很适合编成藤椅之类的藤具。
许是因为村民都知晓这一点，余心莲这一路一无所获。
越往林子深处走，景色越幽暗。
走到小路尽头，余心莲站定远眺。
树木密集，庞大的树冠几乎遮天蔽日。
野山藤生长在密林里，她只能冒险。
她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借着叶片间漏下来的零星日光，踏出一条新路来。
灌木丛中，不时传来不明声响。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明明湿热闷人得很，余心莲全身的汗毛却都立了起来。
她壮着胆子，睁大了眼睛四处查找。
终于看见，远处粗壮的老树上，似乎挂着交错的山藤。
余心莲跨过杂草，直奔过去。
凑近才发现，这根藤比她手腕还粗，年份太老。
太老的，太过粗硬，不宜编织。
太嫩的，容易断。
绕着树干，长到两三米长的，最合适。
不过，在它周围一定有其他山藤。
“嘶——”
紧随其后，是一阵“沙沙”的摩擦声。
余心莲警惕起来。
她知道，这是蛇。
从声音判断，个头不大。
右腿旁的草叶微微颤动。
猝不及防间，她与一条青蛇四目相对。
余心莲眼疾手快，迅速挥动镰刀。
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条青蛇扭动细长的身躯，从草里弹跳起来，一口咬在了余心莲的脚腕上。
余心莲痛得闷哼，强撑着再次挥动镰刀，拦腰将蛇割成两段。
纵使分成了两截，那条青蛇都没松口。
她强忍恶心，掐住青蛇的七寸，往下拽。
指甲扎进了青蛇的皮肉。
青蛇疼得疯狂扭动，总算张开了嘴。
余心莲立即把它抛向远处，伤口像拧开的水龙头，从两个孔洞汩汩地往外冒血。
她没有耽搁，在空地上坐下。
从伤口挤出些血，而后从衣服上撕下两根布条，紧紧包扎着伤口。
她看了一眼地上扭动不止的半截蛇尾，心里打起鼓。
这次是她幸运，遇见的是没毒的青蛇。
可这深深密林中，还不知道藏着多少野兽。
她不可能一直幸运下去。
余心莲撑着棍子站起来，右脚微微发麻。
缓了两息，她便提步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根年轻有力的红藤条，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余心莲先是观察四周，确定没有危险，才走过去，挥刀，从底部砍断这根红藤。
断口分泌出红色汁液，好似鲜红的血液。
她拽着断口这头，想把与树干紧紧缠绕的藤条扯下来。
据她目测，这根红藤起码有四米长。
只要把它拉下来，就尽够用了。
红藤粗硬，灰棕色的表皮糙粝，把余心莲的掌心磨出了血。
余心莲把藤条甩到肩膀上，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双手铆足劲，从后往前拼命拔。
藤条被拉直，渐渐松动，一圈圈下滑。
额头沁满汗水，后背的衣衫也都几乎被汗水湿透。
掌心磨破的地方，被藤皮上的凸起反复摩擦，越来越疼。
余心莲还在咬牙坚持。
一步，两步……
藤条滑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余心莲却浑然不觉。
蓦地，红藤的最后一截突然从树上甩出来。
余心莲的右脚一滑，狠狠摔到草堆里。
“啊！”
余心莲已经顾不上看摔伤情况了。
因为她身下，明显有一团柔软的东西，似是摔倒时压到的。
她惊慌失措地爬起来，不敢去看那到底是什么。
短短几秒，她已经猜了一圈山林里可能出现的猛兽。
逃避不是办法。
若真是什么猛兽的幼崽，继续待在这里才危险。
余心莲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看过去。
竟是一只野兔！
是了。
上次，三郎把鲁屠户叫来，就是为了卖野兔。
她惊喜地捏住兔耳朵，把兔子拿起来。
野兔口角处沾了血，已经没气了。
她摘了几片宽大的叶子，把兔子包好，收进竹篓。
而后才开始收拾红藤。
红藤比她想的还要长，将近五米，非常重。
用镰刀划出痕迹，定好长度后，余心莲把它均匀地割成了五段。
每段约有一米长。
然后，她取出竹篓里的麻绳，把这几小段紧紧捆扎在一起，扛在肩上。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只怕再有一会儿，真能把野猪引来。
余心莲不敢继续逗留，也顾不上收拾浑身的狼狈，埋着头加快速度离开。
只是背着红藤，还伤了脚腕，速度实在快不起来。
右脚越来越麻，脚步也越发蹒跚。
她喘着粗气，把红藤丢在地上，拽着麻绳继续走。
一瘸一拐地出了林子后，她就听到张氏在喊她。
“心莲！你在哪儿？”
余心莲抹了把头上的汗，提高嗓音，回应道：“娘，我在这儿呢！”
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没两步，就看见了拐角的张氏。
张氏小跑过来，满脸的焦急：
“你这孩子，干什么去了？哎呦，怎么这么些血？”
余心莲累得不行，安心地靠在张氏身上：“娘，我打了只兔子！在背篓里！”
张氏托了一把余心莲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打兔子？你一个姑娘家打甚的兔子？那林子里野兽多得很！你不要命了？”
说着说着，又恼起来，一巴掌拍在余心莲的背上才解气，
“我可是花了八两银子，才定下你的！你的命，可得给我护好了！”
余心莲痛得哼哼道：
“知道啦！娘，我就是想着，上次三郎说过，小汤山上野兔多。我就是，就是想给你做辣炒兔丁吃！”
张氏瞬时红了眼圈，哽咽道：“你这孩子……”
苏氏早就抱着大娃，等在院门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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