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摊主则用筷子夹起三块煎肉片，放在面上，而后小心端到桌上，笑着招呼：
“小娘子慢用。”
余心莲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水嫩鲜滑！
八文钱的一碗面，有荤有素，分量还足。
生意好，一点儿都不奇怪。
余心莲看过去，整条街，一半都是食铺或者茶点摊。
最热闹的，也是这些摊子。
民以食为天。
若是儿童训练筷卖得不好，做吃食铺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卖饼子的有四五家，有的夹肉，有的撒芝麻，有的用油煎过，各具特色。
余心莲想着，宋景和考试，本来压力就大，若吃食油腻，只怕会闹肚子，影响考试。
于是，余心莲买了十张椒盐饼，仔细用油纸包好，拎在手里，随意逛着。
路上有个老汉，满头的汗，腿都累得打战了，还在推着板车卖零嘴。
经过的路人不少，却没人驻足。
余心莲往篓子里看，南瓜糕黄澄澄的，甜香味扑面而来。
冬瓜糖成条状，外头裹着层白霜。
都是用足了料的好东西。
老汉把板车的把手架在地上，扯着脖子上挂的巾子，抹掉脑门上的汗：
“姑娘，你尝尝！好吃再买。”
还没喘两口气，后头就来了几个中年汉子。
“快走！没交摊位费，不能卖！姑娘也赶紧走吧！等吃坏肚子，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领头的那个，满脸肥肉，肚子比怀胎六月的妇人，还要圆。
“您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余心莲看了那人一眼，转头问老汉。
老汉的眼圈瞬时就红了，浑浊的眼泪顺着褶子流了下来：
“姑娘，我给了的！我今儿寅时中就动身来县城了。卯时到的城门处。查检时，人家收了我二十文，说是摊位费。到了街上，刚找好位置，他们又问我要三十文摊位费。我都掏了的！
“可摆了没一个时辰，这群天杀的，又来赶我！说甚旁人给的价高，要我再给五十文。若不给，就滚出孟州城。可是，我今儿一份都没卖出去，哪儿有钱给他们啊？”
小说里写过，宋景和中了状元，没有进翰林院，而是选择进大理寺，就是为了处理贪腐。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
他的这一举动，惹恼了许多人。若非宰相力保，只怕他连命都留不下。
只是，余心莲没想到，贪腐情况竟这样严重。
“各位是官府的人？”余心莲问道。
领头上下扫视余心莲，嗤笑一声：“小娘子不过布衣，还是莫管闲事的好！”
“头儿，咱直接砸了得了！这小娘子身段不错啊！”
干瘦汉子坏笑着走上前，色眯眯地盯着余心莲。
余心莲拧着眉，可怜兮兮地看着领头：
“大人，我就是嘴馋，想吃南瓜糕和冬瓜糖！可否容我买些？后面你们如何处理，我绝不掺和！”
老汉闻言，无奈摇头，抹掉眼泪，一声都不敢吭。
领头见余心莲态度软和，很是受用：
“小丫头片子，就是嘴馋！行吧，行吧！老汉，你快给她装，装完就走！”
“大爷，南瓜糕和冬瓜糖怎么卖？你还有多少斤？”
“南瓜糕七文一斤，还有三十斤。冬瓜糖五文一斤，约莫有六十斤。”老汉面如死灰地回答。
看余心莲真在问价，领头也没多想。
谁知下一秒，就听余心莲说：“这两篓子，我全要了！”
“一共五百一十文，是吧？若您现在没钱找我，可以同我去钱庄兑铜钱串子。”
余心莲从荷包里掏出个银锭。
“姑，姑娘，你当真全要了？”老汉惊得双眼都瞪圆了。
那几人也没想到，这姑娘穿着身破布麻衣裙，竟能随手掏出这么些钱来买零嘴。
中年汉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余心莲依旧是那副乖巧模样：“大人，他没东西卖了，就不劳您赶人了。”
领头见四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咬牙挤出个字来：“走！”
领头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没走两步，就一脚踹在干瘦汉子身上。
干瘦汉子被踹得四仰八叉，惹得路人哄然大笑。
直到在钱庄兑了钱串，交到老汉手里。
他才敢相信，这姑娘真的是在帮他。
他颤抖着手把钱串推回余心莲面前：
“姑娘，莫要逞能。多谢你方才出头解围，只是挣钱不易。你就收回去吧！”
余心莲把钱推回去，摇摇头：
“大爷，这么多，我自己可吃不完！我是要卖给旁人！大爷，方便跟我走一趟吗？利钱，我再分你一半！”
老汉吓得连连摆手：“啊？老汉我这一辈子老老实实！违法犯罪的事儿，可一点儿都干不了！”
余心莲眨眨眼：
“放心，您只要帮忙称重打包就行，什么都不用说。就算卖不出去，我也会全留下，不会让您吃亏的！”
回到客栈时，正值饭点。
一楼闹哄哄的，大都是明天要下场的学子。
余心莲将两篓糕点，搬进大堂，找了张桌子放下，清了清嗓子：
“诸位，请将手中筷子暂时搁下，听小女一言。多谢！”
有几桌将目光投了过来，其中一个笑问：“小娘子要说什么？”
余心莲故作俏皮地说：
“小女听闻，孟州城的清风客栈最是风雅，聚着整座城的文气。小女子还听闻，明日诸位即将下场。所以，小女特地带来些东西，为大伙儿助力！”
她本就长得娇软，年纪也小。
座上诸人只是听到她娇软的声音，便已经心软了两分。
余心莲拿出块冬瓜糖：“在座可有人因为考试而烦躁不安的？”
底下传来一声回应：“这可是府试，谁不紧张啊？”
“冬瓜糖正对症。冬瓜有清心泻火的作用，可以有效缓解诸位的考前紧张！心情顺畅了，考试自然旗开得胜！”
余心莲语气上扬，笑意盈盈。
“当真？”有人来了兴致。
余心莲言之凿凿：
“当然是真的！可以试吃，好吃再买！对了，吃冬瓜糖，还能预防头晕眼花呢！只要七文一斤！”
一名学子走上前，捏起一根：“又香又脆，用料确实不错！给我来三斤！我要送同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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