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瑶是被提前订好的手机闹钟吵醒的。
她从被子里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将手机的闹钟关掉。
下意识的四周环视，唐清瑶瞥见自己的床侧多了一个陌生的枕头。
她的枕套明明是淡粉色的，可旁边躺着的那只枕头却是深灰色的。
枕头中间还有微微凹陷的痕迹，它仿佛在提醒着唐清瑶，祁明烨刚走没多久。
她怔怔地看向房门的位置，想起昨晚祁明烨发疯般的举动，心里有些后怕。
祁明烨的脾气没人能琢磨得透，要是他今晚还发疯怎么办？
如果总是这么胡来，被苏江月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又会给她惹麻烦。
算了，要不今晚想个理由去伊琳家住吧。
她看了眼时间，急匆匆地起床洗漱，然后特意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大红色的毛衣穿上。
祁家上上下下大年三十都要穿的喜庆，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她穿戴好下楼时，看见了正坐在餐厅里喝咖啡的祁明烨。
祁明烨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短呢子外套配黑西裤，头发没有打发蜡，让他们自然地搭在额前，整个人看起来慵懒又清爽。
唐清瑶环顾了一下四周，问了句：“光瑜呢？”
祁明烨有些不爽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皱了皱眉头。
“一大清早就找祁光瑜，怎么？想他了？”
祁明烨的声音不大不小，可这话却把唐清瑶吓得不轻，祁宅里都是苏江月的人，要是听到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编排她。
她瞪了祁明烨一眼：“祁明烨！你在乱说什么？”
祁明烨看见唐清瑶极力否认的样子心情大好，骄傲的头颅抬了抬，指向大门口的方向。
“一家子在门口等老爷子。”
太久没回祁家过年了，唐清瑶都忘了，往年大年三十，祁老爷子一早回祁宅，祁明辉都会带着苏江月和祁光瑜在门口等着。
唐清瑶看了眼还在餐桌上悠哉游哉的祁明烨。
“你怎么不去？”
祁明烨从小性格虽然火爆莽撞，但却不是个不懂礼数的人。
她记得他以前也会在门口迎接祁老爷子的，只不过总是站在最后面，接到人就悄悄地走了。
怎么今天反而没跟着一起？
祁明烨勾了勾唇角，抬手看看了腕表：“那老头子最起码还有半个小时才到，现在站在外面挨冻干嘛，作秀啊。”
唐清瑶有些无奈的一笑，虽然祁明烨语气恶劣，但话糙理不糙。
不过唐清瑶可不敢跟祁明烨一样，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低头走向大门的方向。
四年没见，祁明辉倒是变化挺大，似乎比以前发福了些，头发也稀疏了些，但祁明辉个子生得高，脸又生得方正，财富的光环似乎都能美化岁月的痕迹，终究是祁家的长子，看起来总是比寻常人要贵气些。
苏江月这些年倒是没有半点变化，保养得当，身材姣好，一根简单的玉簪将一头黑发绑在脑后，纯白的狐狸毛披肩下是绣着牡丹花的亮红色旗袍，站在祁明辉身边，温暖大气，不愧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女儿。
祁光瑜站在祁明辉和苏江月的身后，听到身后的大门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跟唐清瑶的眼神相撞时，他明显地眼前一亮，可很快，他就收敛了笑，重新将身体转了回去。
唐清瑶自然也是一样，客气又疏离地对着祁光瑜点了点头，随后走到祁明辉和苏江月身边。
低着头，嘴角噙着标准的社交笑容，尊敬地跟他们两位问好。
“大少爷，大夫人，新年好。”
唐清瑶将声音压得很低，听起来软绵绵的，就像是小时候一样，给人一种柔弱的没有攻击性的小白兔的感觉。
祁明辉对这个被收养在家的女孩从来都是不关心的，他甚至都不记得这个女孩完整的样貌。
淡淡地瞥了一眼，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收回了视线。
倒是苏江月将唐清瑶上上下下扫视了一圈，然后淡淡地笑着说：“清瑶回来啦。”
苏江月的语气听起来很客气，可是唐清瑶对苏江月的语气一向敏感，她听出来了，苏江月并不希望她回来。
但是唐清瑶面上依旧乖巧，笑着点了点头：“是，前两天爷爷给我打了电话，许久没见爷爷了，正好趁着过年回来看看爷爷。”
唐清瑶的意思也很明显，她只是想告诉苏江月，她并不是想要回来，而是爷爷让她回来的。
苏江月应该也是听懂了唐清瑶话里的意思。
语气里的嘲讽味变得不加收敛：“特意回来看爷爷还起这么晚，清瑶在外面时间待长了连祁家的规矩都忘了？”
“祁家什么规矩？大冬天的要提前半个小时站在门口迎接那个死老头？”
不屑而又慵懒的声音，引得所有人回头，祁明烨双手抱胸靠在大门口的柱子上，一身的桀骜不驯跟祁家这个百年厚重的宅门格格不入。
唐清瑶皱眉，脑子里疯狂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谁知祁明烨更加肆无忌惮，又补了一句：“怎么？你们在这冻半个小时，能让那老头子能多活几年？”
祁明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瞪着祁明烨，伸出食指对着祁明烨指指点点。
“祁家的规矩你要是不想守就趁早滚，别玷污了我们百年世家的名声。”
祁明烨完全无视祁明辉的怒气。
眼里的冷意越发明显，他冷笑一声：“名声？什么名声？包养比自己养二十五岁的女秘书，气死原配老婆，然后还仁慈地将私生子接回来养的名声吗？”
“你！”
祁明辉恨不得上去给祁明烨一巴掌，不过被苏江月和祁光瑜拦住了。
唐清瑶在一旁心急如焚，无意间撇眼，看到了两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停在门口。
焦急之下，只能大喊打断祁明辉二人：“祁爷爷来了！”
众人皆收敛身心，整理了一下自己，快步下楼梯走到红旗车边。
司机下车开门，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从前面一辆红旗车的后座上下来。
随行车辆上下来的还有祁老爷子的保镖和秘书助理。
祁明辉个苏江月第一时间跟祁老爷子拜年。
“爸，新年快乐。”
祁老爷子简单的点了点头，随后将视线上移，看向了一动未动还依靠在柱子上的祁明烨。
两人之间的距离隔得很远，但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视线是看向彼此的。
就像森林里的老狮子和猎豹相遇，虽没有一个人说话，可他们之间的化学反应让周围所有人都不敢轻易出声。
随后，还是祁老爷子将视线移开，落在了站在一旁的唐清瑶身上。
祁正康的眼神变得慈祥，拍了拍唐清瑶的肩膀，缓缓开口：“我们家清瑶，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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