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锣鼓巷北口到交道口东站,正是半公里地的路程,平时一刻钟准到,
今儿积雪没脚脖子,路滑得厉害,跟抹了油似的。
何雨柱走得急,脚底下拌蒜,差点摔个屁股墩儿,多亏棒梗眼疾手快,
一把拽住他胳膊:“何叔!您今儿是咋了?
冰溜子滑,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您可得小心点!”
棒梗走这路一步是一步,鞋底碾着冰面都不带晃的,跟踩在实地上一样;
何雨柱倒好,老得盯着脚底下,还时不时打个趔趄,
俩手跟俩小旗子似的摆来摆去维持平衡。
俩人裹紧棉袄往前赶,棉帽檐上都落了层雪,跟撒了把白面似的。
等挪到老槐树下的站牌旁,棒梗又瞅了眼手表,指针刚好指在五点五十五分 ——
这一里路走了十五分钟,比平时慢了一倍。
远处已经传来电车 “叮当叮当” 的铃声,带着老北京清晨的烟火气,由远及近。
何雨柱早把 12 路电车的时间摸得门儿清,专等六点整那班,他拍了拍棒梗的肩膀,
语气笃定:“告儿你,这班车人少,不用挤,到东直门内近四里地,
坐电车能省二十分钟,还能刚好赶上厂里的三轮车,一点不耽误,板上钉钉的事儿!”
之前有回棒梗想坐五点五十八分的加车,刚要往站台前头凑,就被何雨柱一把拽了回来,
没好气地说:“你丫傻啊?那车是区间车,到北新桥就掉头,还得往回走,
折腾到厂里得多走两里地!姥姥的,别净干那捡芝麻丢西瓜的事,傻不傻!”
棒梗当时还不服气,后来听别人说那车真不到东直门内,
才知道何叔没骗他,打那以后就乖乖听何雨柱的安排。
胡同里的人,过日子都有自己的省钱小窍门,一个比一个精,谁都不想多花一分冤枉钱。
院里的罗叔为了省两分电车钱,每天凌晨四点多就爬起来,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袄,
从南锣鼓巷撒丫子往东直门内走,一路得走一个多小时,到厂里时天还没亮,
眉毛上、胡子上都挂着白霜,跟挂了霜的柿子似的。
有回棒梗起得早,瞅见罗叔往东边走,还跟他打招呼:“罗叔,您这是又走着去上班啊?”
罗叔摆了摆手:“嗨!走两步暖和,还能省俩钱,值当!”
还有老郑,每天坐电车的票根都舍不得扔,叠得整整齐齐的,拿回家收好,
攒够三个月就颠颠儿去公交公司换一块肥皂。
逢人就念叨:“扔了也是扔了,换块肥皂能洗好几天衣服,多值当!”
有回院里张婶跟他开玩笑:“老郑,你这票根攒着,是不是还想换辆自行车啊?”
老郑嘿嘿笑:“那可不敢想,换块肥皂就挺好!”
何雨柱自己也把车票根攒着,叠得整整齐齐塞在烟盒里,总跟人说:
“万一厂里能报销呢?多攒着没坏处!”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报销的事儿没谱儿,可就是舍不得扔,跟老郑一个样。
每月只是往返电车费近两块钱,占他月薪的百分之五,
虽说不多,可也不是小数目。
对棒梗来说,这近两块钱占月薪的百分之十点七,更得省着花。
所以不少人宁愿每天早起半小时,从南锣鼓巷步行到东直门内那几里地,
也不愿多花那两分坐电车,毕竟两分也是钱,够买几块糖哄孩子了,
或者买根冰棍儿解解暑,谁也不想把钱浪费了。
六点整,一辆深绿色的 12 路无轨电车摇摇晃晃地过来了,铁皮车身泛着冷光,
风一吹 “哐当哐当” 响,车头长方形木牌上用黑漆写着 “12 路 沙滩→十里堡”,
车身上 “抓革命促生产” 的红色标语边角都褪成粉的了。
这是老北京常见的 “铛铛车” 改款,虽然换了无轨供电,可时速还是老样子,
顶多才十五公里,跑三里地到东直门内,刚好十五分钟。
车门被售票员大姐手动拉开,她戴着蓝色袖章,嗓门洪亮得能盖过电车声:
“上车的赶紧!往里挤挤!别磨蹭!”
何雨柱赶紧拉着棒梗往上挤,从兜里摸出两枚两分硬币,指尖把硬币磨得发亮 ——
这是俩人的车票钱,三站地刚好两分一人,多一分都舍不得花。
他特意把硬币往票箱里 “叮当” 一投,声音大得能让全车人听见,生怕售票员没看见,
万一要补票,这两分就白花了,够买半块肥皂,能洗好几天衣服呢。
车厢里没有暖气,窗户上结着厚厚的冰花,看不清外头的景儿,
乘客们裹着厚棉袄挤在一起取暖,你挨着我,我靠着你,
呼吸的热气在头顶绕成一团白雾。
棒梗被挤在角落,胳膊都抬不起来,脚下却依旧稳当;
何雨柱站在旁边,时不时得扶着扶手,生怕晃悠挤着谁。
棒梗盯着窗外掠过的老槐树发呆,何雨柱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嘱咐:
“别往前挤,下车时容易被挤掉车票。”
他之前就见过有人下车时车票被挤掉,售票员要补票,那小伙子急得脸都红了,
嗓门也高了:“我明明买了票!就是被挤掉了!这两分是我中午的饭钱!”
最后还是旁边一位大爷看不过去,帮着补了票 —— 这两分,
对谁都不是小数目,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电车沿着交道口东大街向东开,过了北新桥路口又避让了几辆自行车,
时速压根超不过十二公里。
沿途的站点多是简易木牌,有的直接用红漆写在墙上,字都快掉没了。
到 “东直门内” 站时,售票员大姐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东直门内到了!要下车的准备!麻利儿往门口挪!”
何雨柱拽着棒梗往车门挤,刚迈下车门,棒梗抬起手表一看:
六点十五分 —— 三里路走了整整十五分钟,比平时慢了近五分钟。
东直门内站的站牌立在护城河西侧,木头都开裂了,除了 “东直门内” 四个字,
还用小字写着 “至东直门外工业区 步行约二十五分钟”,底下还刻着 “里程两里” 的小字。
何雨柱抬头看了看天,雪下得更密了,雪花飘在脸上凉丝丝的,
他拍了拍棒梗身上的雪:“今儿天冷,咱们等厂里的通勤三轮车,
这两里地坐车能省二十分钟,还不用花钱,多好!”
棒梗点点头,他月薪才十八块,要是坐私人大三轮车,这两里地单程得花五分,
这五分钱能买两个半玉米面窝头,够他吃一顿早饭,也够买一碗热豆浆暖身子。
每月要是天天坐,得多花两块四,那可是好几斤猪肉的钱,
够家里改善好几回伙食,他绝不舍得,再说了,能省为啥不省?
这个年代的人 “能省就省”,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习惯。
那几分钱的电车钱、五分的三轮车钱,不是小气,是对生活最实在的谋划 ——
可能是孩子的一块糖,是家里的一顿肉,是冬天里的一碗热汤。
俩人在寒风里等了三分钟,耳朵都快冻掉了,
一辆挂着 “轧钢厂通勤” 木牌的三轮车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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