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神界的传送阵在圣光中涟漪般消散时，霍斩疾的指尖还残留着极北冰原的寒意。他下意识握紧拳头，混沌溯源之力带来的灼痛感尚未褪去——刚才与那名自称“老师”的龙族叛徒交手时，对方体内那缕被黑暗扭曲的平衡之力，竟与他阴阳灵枢的本源产生了诡异的共鸣，仿佛两块碎裂的镜子在试图重新拼合。
“不对劲。”霍斩疾停下脚步，望着神界宫殿前流淌的金色云河，“那个男人的记忆碎片里，有一段画面很模糊。”
唐舞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神罚之剑的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是关于时空乱流的真相？”
“不止。”霍斩疾摇头，眼底的五彩光晕再次流转，“我看到了一片灰色的星云，里面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神格，其中有一个……很像初代修罗神的修罗魔剑轮廓。”
古月娜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初代修罗神可能已经……”
“不可能。”唐轩宇断然开口，龙神戟在他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祖父说过，初代众神只虽在时空乱流中受损，但核心神力仍在神界本源中沉睡。”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或许是战斗留下的残影，别太在意。”
霍斩疾没有接话。他走到宫殿前的白玉栏杆边，俯瞰着下方流光溢彩的神界大陆。无数光点在云层间穿梭，那是各司其职的神只们的神念。可在混沌溯源之力的视野里，这些光点边缘都缠绕着一丝极淡的灰色——就像极北冰室里，永恒暗晶周围散去的黑雾。
“你们看。”霍斩疾抬手，一缕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成镜，镜中映出的神界图景里，灰色丝线如蛛网般蔓延，“这些不是普通的能量杂质。它们在吞噬神只的本源神力，只是速度很慢，没人察觉。”
唐舞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那个男人说的‘宇宙失衡’？”
“更像是一种病毒。”古月娜轻抚着鬓角的绿发，生命之力顺着指尖渗入云层，却在触及灰色丝线时被弹了回来，“它们在模仿平衡之力的运转方式，却以掠夺为本质。”
就在这时，宫殿深处传来一阵沉闷的震动。金光璀璨的殿顶忽然裂开一道细纹，一缕精纯的黑暗能量如毒蛇般窜出，瞬间湮灭在圣光中。
“怎么回事？”唐轩宇握紧龙神戟，龙威瞬间笼罩整座宫殿。
一名身披金甲的神将匆匆赶来，铠甲上还沾着凝固的金色血液：“不好了！先前击杀邪神的‘镇魂塔’出现异动，塔内沉睡的黑暗力量正在……躁动！”
四人脸色剧变，瞬间化作流光冲向神界腹地。
四人脸色剧变，瞬间化作流光冲向神界腹地。
镇魂塔悬浮在一片由纯粹信仰之力构成的云海中，塔身铭刻的上古符文本应散发着镇压一切邪祟的金光，此刻却大半被墨色覆盖。塔尖的水晶顶端，一道漆黑的裂隙正在缓缓扩大，无数扭曲的黑影从裂隙中涌出，嘶吼着扑向周围的守护神只。
“是混沌侵蚀！”霍斩疾一眼认出那些黑影的本质——与极北冰室里的黑雾同源，只是更加凝练，“它们在利用镇魂塔连接神界本源的特性，污染初代神只的神念！”
唐轩宇二话不说，龙神虚影拔地而起，五彩龙息如瀑布般倾泻在镇魂塔上。墨色符文在龙息中滋滋作响，却并未消退，反而顺着龙息蔓延到虚影的鳞片上。“该死！它们在吸收龙神之力！”
“让开！”唐舞麟身形暴涨，暗金色的毁灭领域瞬间展开。黑色光波如潮水般撞向塔身，墨色符文剧烈闪烁，却在即将溃散时，从裂隙中涌出更多黑影补充，反而让毁灭之力也染上了灰色。
“别用强攻！”古月娜的声音穿透战场，绿色光幕如巨伞般张开，将镇魂塔笼罩其中。生命之力化作亿万藤蔓，试图缠绕住黑影，却在接触的瞬间枯萎发黑，“它们能转化一切能量为己用，包括创造之力！”
霍斩疾盯着塔顶的裂隙，混沌溯源之力疯狂运转。在那片翻滚的黑暗中，他看到了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初代修罗神挥剑斩向龙神的背影，金龙王被封印时不甘的咆哮，银龙王带着龙族残部遁入星轨的决绝……还有一双眼睛，左眼漆黑如夜，右眼幽光如晶——正是那个自称“老师”的龙族叛徒！
“他没死！”霍斩疾厉声喝道，“他的神核藏在镇魂塔的裂隙里，利用初代面对时空乱流陨落神只的神念作为养料，正在重塑肉身！”
话音未落，裂隙中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黑影如潮水般分开，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出——正是极北冰室里被击败的男子，只是此刻他全身笼罩在纯粹的黑暗能量中，左眼的漆黑与右眼的幽光交织成螺旋状的符文，眉心处，一枚与永恒暗晶相似的晶体正在缓缓跳动。
“没想到吧，我的好学生。”男子的声音响彻云霄，带着掌控一切的傲慢，“镇魂塔本身就是用当初面对时空乱流早已陨落神奇残念铸造的，而我，是唯一能唤醒他们的人。”
他抬手，镇魂塔剧烈震动，塔身的墨色符文瞬间亮起，一道漆黑的光柱冲天而起，直刺神界本源所在的星海。无数沉睡的初代神只神念被光柱惊醒，发出痛苦的嘶吼，化作一道道灰光汇入光柱。
“住手！”唐舞麟怒吼着扑上前，毁灭之力凝聚成拳，却在触及光柱的瞬间被反弹，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古月娜及时用生命之力接住他，脸色苍白：“他已经与镇魂塔融为一体，现在的他，等于掌握了半个神界的本源！”
唐轩宇的龙神虚影已经被灰色丝线缠绕了大半，动作越来越迟缓：“这样下去，不用等时空乱流再来，神界就会先被他吞噬！”
霍斩疾看着男子眉心跳动的晶体，忽然想起永恒暗晶的真正模样。那枚晶体的结构与暗晶惊人地相似，只是内部流转的不是平衡之力，而是纯粹的毁灭与掠夺。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霍斩疾深吸一口气，混沌溯源之力与阴阳灵枢之力在体内疯狂交织，“他当年被流放混沌边缘时，并非被黑暗吞噬，而是与混沌本源产生了共鸣。他所谓的‘平衡之力’，其实是混沌的‘同化之力’——能将一切能量转化为混沌本身的一部分。”
他看向唐轩宇：“表弟，用龙神之力护住我！我要进入裂隙，找到他与镇魂塔连接的核心！”
“你疯了？”唐轩宇急道，“里面全是混沌能量，进去就会被同化！”
“不会。”霍斩疾的眼神异常坚定，“混沌溯源之力本就来自混沌，我能在其中保持清醒。而且……”他摸了摸胸口的一枚不起眼的玉佩，那是离开神澜奇域前，一位隐世的老妪塞给他的，说是“平衡之钥”，“这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古月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我用生命之力给你构建屏障，尽量延缓混沌侵蚀。舞麟，掩护我们！”
唐舞麟擦去嘴角的血迹，暗金色鳞片覆盖全身：“放心，有我在，没人能打扰你们！”
霍斩疾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黑白流光，冲破黑影的阻拦，直奔镇魂塔顶端的裂隙。唐轩宇的龙神虚影瞬间收缩，化作一道五彩光茧将他包裹，古月娜的生命之力则如藤蔓般缠绕在光茧外层，形成双重防护。
裂隙内部是一片混沌的虚无。无数破碎的神念在黑暗中沉浮，初代修罗神的佩剑残骸化作一条黑色巨龙，盘踞在虚无中央，而男子的真身就坐在龙首之上，眉心的晶体正与龙首的独眼产生共鸣。
“来得正好。”男子睁开双眼，螺旋符文在瞳孔中旋转，“你的混沌溯源之力是最好的‘粘合剂’，有了你，我就能彻底掌控混沌本源，成为新的宇宙法则！”
黑色巨龙咆哮着俯冲而下，龙息中蕴含的同化之力瞬间瓦解了五彩光茧的外层。霍斩疾能感觉到生命之力在飞速消散，混沌能量如针般刺向识海。
“就是现在！”霍斩疾猛地捏碎胸口的玉佩。玉佩化作一道柔和的白光，瞬间融入他的体内。混沌溯源之力与阴阳灵枢之力忽然变得无比温顺，在白光的引导下，形成一道旋转的太极图，将侵蚀而来的混沌能量一一转化。
“那是什么？！”男子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说的平衡之力，或许是这个。”霍斩疾的声音在虚无中回荡，太极图在他身后缓缓展开，图中浮现出无数星辰生灭的轨迹，“不是同化，不是掠夺，而是真正的循环——毁灭孕育创造，创造回归虚无，虚无诞生新的毁灭。”
太极图猛地扩大，将黑色巨龙与男子完全笼罩。那些被同化的初代神只神念在图中挣扎，却在接触到太极图边缘的白光时，渐渐褪去灰色，恢复原本的金光。
“不！这不可能！”男子疯狂地催动眉心的晶体，试图用混沌能量撕碎太极图，“平衡就该是绝对的掌控！你这是伪善！”
“或许吧。”霍斩疾的眼神平静如水，“但至少，它不会让宇宙变成只有吞噬的荒漠。”他抬手，太极图骤然收缩，将黑色巨龙的能量与男子的神核包裹其中，“混沌本无善恶，是使用者的内心决定了它的形态。现在，该让它回归本源了。”
太极图化作一道流光，冲入镇魂塔顶端的裂隙。男子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影与黑色巨龙一同被吸入流光，最终湮灭在裂隙深处。镇魂塔的墨色符文迅速消退，重新绽放出璀璨的金光，塔顶的裂隙缓缓闭合。
当霍斩疾从裂隙中走出时，神界已经恢复了平静。唐舞麟和古月娜正用生命之力救治受伤的神只，唐轩宇则站在镇魂塔前，望着塔身重新亮起的符文，若有所思。
“结束了？”唐轩宇转过身，龙神戟上的龙纹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暂时。”霍斩疾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很亮，“混沌本源的平衡被打破过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那个男人只是个开始，还有更多隐藏在宇宙深处的‘失衡’，等着我们去修正。”
他看向镇魂塔顶端闭合的裂隙：“而且，那些初代神只的神念虽然恢复了，但他们在混沌中看到的真相，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古月娜走过来，递给霍斩疾一枚凝聚着纯粹生命之力的绿晶：“别想太多。至少我们证明了，平衡不是靠掠夺，而是靠守护。”
唐舞麟拍了拍霍斩疾的肩膀，暗金色的鳞片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祖父说得对，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战场。我们的战场，才刚刚开始。”
霍斩疾接过绿晶，感受着其中温暖的能量，抬头望向神界之外的星海。在那里，无数星辰正在诞生或湮灭，遵循着古老的法则运转。可在混沌溯源之力的视野里，遥远的星系边缘，一缕比极北冰室的黑雾更加深邃的黑暗，正在悄然蔓延。
“走吧。”霍斩疾握紧拳头，混沌之力在掌心闪烁，“回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去的地方，可能比神澜奇域更危险。”
唐轩宇举起龙神戟，指向星海深处：“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四人相视一笑，身影再次化作流光，消失在神界的圣光中。镇魂塔顶端，一道微弱的白光从闭合的裂隙中渗出，融入神界的本源云海。没人注意到，那白光中，藏着一枚与霍斩疾破碎的玉佩一模一样的光点，正在缓缓飞向宇宙的未知之处。
那里，或许有真正的平衡，或许有更深的混沌。但无论是什么，都将由他们亲手揭开。而这个由无数维度构成的宇宙，正等待着新的秩序——不是被封印的平衡，而是在守护中生生不息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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