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本是不想带胜男一起去医院的，但她看胜男满脸泪痕，正可怜巴巴地哀求着带她一起去医院看看妈妈。李玉不禁一阵酸楚，于是便答应了胜男的请求。毕竟生孩子也是大事了，真把胜男一个人锁在家里，李玉也不放心。
李承德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等胜男祖孙俩走到街上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但李家的位置离主路比较远，李玉站在路边等了半天，也不见一辆出租车。
李玉心一横来到前院拉摩的的朱大军家，平常李玉为了安全从来不带胜男坐摩的，出行都是以公交车为主，实在没有公交车的情况下，宁可多花钱打车，也不会坐摩的。
看朱大军家还亮着灯，李玉小心得敲着门，问道：“小朱啊，我是前院李姨，你们睡了吗？”
朱大军媳妇听到有人叫门，踢了一脚朱大军，朱大军这才不情愿得从被窝里爬起来。朱大军穿上裤子，打开门问道：“李姨，这么晚了啥事啊？”
“胜男妈要生了，我在门口打不到车，你能不能出一趟车，送送我们娘俩？你放心，我给钱！”李玉拉着胜男，小心翼翼得询问着。
“行，这是大事，你等我穿个衣服。”朱大军二话没说，转身回屋穿衣服去了。
“你可真行，啥事你都答应，这么晚了，你还出车？”朱大军媳妇边看电视，边数落朱大军。
“这都邻里邻居的住着，就当人家照顾咱生意呗。”朱大军边穿衣服，边回怼媳妇的抱怨。
朱大军媳妇却还不依不饶得说：“你可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照顾咱生意。你看人李承德，现在在机械厂都当上车间主任了，也没说叫你回去一起干啊？”
“我又不是葱，要不我改名叫朱大葱得了？”朱大军最烦他媳妇拿他和李承德比较，穿上外套，出了门。
摩托车突突突得在路上疾驰着，朱大军载着胜男祖孙俩，也是思绪万千。
朱大军原本是李承德在机械厂的同事，朱家媳妇不上班，全家都靠他养活。朱大军为了能生存下来，早早得接受了厂里下岗条件，用工龄买断的钱买了摩托，干起了摩的。虽然一趟也就2,3块钱，可90年代交通不便，摩的的客人多，每天也能赚个20多块钱。
朱大军靠着摩的赚了不少钱，也算是胡同里的大户人家了。在别人看来是风光无量的，可个中心酸只有他自己知道，摩的确实赚钱，但也十分容易受伤。朱大军平常已经十分小心了，可还是有好几次险些发生危险。
随着机械厂的崛起，朱大军慢慢有些后悔下岗了，他时常听厂里的哥们说订单有多少，奖金有多高。他想如果当时再坚持一下，以他的水平，不一定比李承德混得差。
不一会，三人就到了医院门口，李玉下车掏了5块钱递给朱大军。朱大军却推辞着不肯收，二人就这样在医院门口撕吧了起来。
胜男心里着急，出言劝道：“大军伯伯，快点收了吧，要不回去怎么和大娘交差啊？”
朱大军涨红了脸，讪讪得接过了钱，但他觉得这5块钱比烧红的木炭还要烫手。
李玉见朱大军有些尴尬，赶忙说：“童言无忌，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朱大军虽然被伤了感情，但还是善意得提醒道：“那你们一会怎么回家啊？”
“没事，大军伯伯，这离家没那么远，我们带着电棒呢，大不了就是多走一会儿。奶奶，咱快走吧，我妈估计都快生完了。”胜男拉着李玉往医院内走去。
走进医院的大门，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胜男紧紧地拉着奶奶的手，穿过空荡荡的医院大厅，径直走向妇产科。
路过厕所的时候，胜男突然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哭声。那哭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若有似无，却又让人无法忽视。胜男停下脚步，侧耳倾听，确信那哭声就是从厕所里传出来的。
“奶奶，你听，厕所里有小孩在哭呢！”胜男急切地对李玉说道。
李玉皱起眉头，摇了摇头，说：“我可没听到什么哭声，你别瞎说了。在医院里，可别乱讲一些不吉利的话，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跟着咱们回家，那可就麻烦了。”
胜男年纪虽小，但她可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一代，对于李玉所说的这些迷信说法，她根本就不信。她挣脱开李玉的手，执意要进厕所去看看。
“我才不怕呢！我去看看就知道了。”胜男说着，便快步走进了厕所。
李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跟在胜男身后，一同走进了厕所。
一进厕所，胜男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婴正躺在冰冷的地上，肚子上还连着脐带。那女婴的哭声已经变得嘶哑，显然她在这里已经躺了很长时间。她的身上沾满了血渍，这些血渍早已干涸，与她那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厕所里有暖气，但因为女婴没有穿任何衣服，她的小嘴被冻得发紫，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造孽呀！造孽呀！”李玉一边说着，一边从带来的行李中找出她下午新做的包被。李玉一点都不嫌弃女婴身上的脏污，仔细得将女婴包裹好，抱在怀中。
李玉一生没有生育，最看不得孩子受苦。李玉心疼得说：“多漂亮的孩子啊，咋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胜男祖孙俩抱着女婴来到了陈爱兰的病房，病房里只有陈爱兰和李承德在，同病房的另外一名产妇还在生产中。
李承德见状，赶忙问道：“这是谁家的孩子啊？”
胜男跑到陈爱兰跟前恳求道：“这是我们刚刚在女厕所捡来的，妈，她快饿坏了，你给她喂点奶吧！”
女婴像是感觉到了陈爱兰的犹豫，哇哇得哭了起来，声音特别虚弱。陈爱兰被婴儿一哭，瞬间来奶了，她让李承德把女婴抱过来，解开衣服就开始给女婴喂奶。
李承德配合得去水房打了热水，等女婴喝完奶，他仔细得给女婴擦了擦身子。女婴在李家人的照料下，缓缓恢复过来，安静地睡着了。李承德这才把女婴抱起，来到了护士站，他找到值夜班的小护士，说道：“我是5床的家属，这孩子是我大女儿从女厕所捡到的，你能不能帮忙看看是谁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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