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厚重的塑料门帘在身后落下，隔绝了里面骤然爆发的喧嚣。
跨出门槛的瞬间，苏梦瑶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
苏梦瑶的视角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翻滚涌动的雾气。
那雾气不再是纯粹的鬼绿，其中混杂着丝丝缕缕粘稠如血的暗红，像活物般缓缓蠕动，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空气粘稠阴冷，寒气能渗入骨髓。
最诡异的是身边所有人的脸，在踏入浓雾的刹那，就像被无形的线瞬间拉扯，齐刷刷的挂上了一个笑容。
那笑容弧度精准，嘴角上扬，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但眼神却空洞麻木。
走在前面的陈嘉豪，脸上那讨好的，带着点中二热切的笑容，瞬间凝固成这种标准化的诡异微笑。
他殷勤引路的动作依旧，但那笑容配着他此刻的动作，说不出的违和与惊悚。
刘默那张原本刚毅沉静的脸，也挂上了同样的微笑，肌肉绷紧，眼神却谨慎的扫视着浓雾深处，
身体依旧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的戒备姿态。
这矛盾的状态在他身上更显诡异。
唐小葵，厚厚的镜片下，那总是低垂，带着点怯懦躲闪的眼睛，此刻也被迫弯成了月牙，嘴角上扬。
被她拖着的刘晓琪，脸上的痛苦和恐惧还未完全褪去，就被硬生生叠加上了这个标准微笑，
眼泪鼻涕还糊在脸上，表情扭曲得像一幅拙劣的恐怖画作。
刘晓琪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眼神里是彻底的崩溃和绝望。
苏梦瑶顺着视线看过去，大概有些明白了一些隐藏的规则。
大概就是，能看见浓雾的人，微笑是主动的，而看不见浓雾的人，则是在被动微笑。
这一点，从众人的眼神上就可以分辨出来。
而最感到惊悚的，还是刘晓琪。
早上的时候苏梦瑶就一直走在后面，刘晓琪看不清苏梦瑶的状态。
如今刘晓琪可算是看清楚了。
她没有笑？苏梦瑶为什么可以不笑？
那些诡异呢？那些诡异消失了吗？！
刘晓琪这么想着，也想把自己脸上僵硬的笑容收起来。
可嘴角只是稍稍下沉了一点，耳边那毛骨悚然的声响就猛然炸开，
吓的刘晓琪只得挂上更加标准的笑容。
整个世界，除了苏梦瑶自己，所有活动的人形生物，都戴着这层诡异的微笑面具，在浓得伸手不见五指的绿雾中穿行。
而其他人的视角里，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陈嘉豪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抬手在额前搭了个凉棚。
外面温度适宜，微风带着青草和行道树的气息拂过，校园小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过，远处篮球场传来隐约的拍球声和呼喊。
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老大，这边！”
陈嘉豪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兴奋和讨好，他指着停在路边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商务车，
“就两步路，上车！”
刘默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确认安全后，目光落在苏梦瑶和她拖着的刘晓琪身上，
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沉默的拉开后车门。
唐小葵低着头，快步跟上，习惯性的将自己缩在刘默高大的身影后，避开了路人好奇的目光。
她只觉得阳光有点晒，苏梦瑶的动作有点粗暴，刘晓琪的样子很惨，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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