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央陆类似，北境基地靠近边缘的地方也人烟稀少。
毕竟末世后为了资源的统一调配，在基地不同的地方都划了分区。
而这里目前还是一片空白，所以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队外，基本上没人。
叶舟就和吹雪在路上慢悠悠走着。
小光的声音在叶舟耳边响起：【主人，等我忙完这些你也要陪我散散步哦~】
“行。”
【嘿嘿，那您继续吧~】
叶舟轻轻摇头，说是在忙，其实不过是安排设备和北境对接，对小光而言不算什么。
只是她这次没有跟出来而已，虽然小光总是表现的很粘着叶舟，但大多时候她反而是静静地守在叶舟身后。
在走到一处被遗弃的小区附近时，叶舟停下了脚步。
身边的吹雪也在同一时刻静止下来，她发现叶舟正盯着小区旁边的一块奇怪的石墙。
石墙从雪地里冒出头来，仅有半米高。
这里的积雪没有被完全清理，在吹雪的感知中，地面上依旧有一米厚的雪层。
由于被上方的厚雪挤压，脚下的雪层已经变得十分坚硬，或许这就是没有完全清理的原因吧……
吹雪这样想着，随即一愣，这是一个非常无聊的问题，为什么会忽然去思考这么一个问题呢？
那石墙有点类似俄罗斯方块堆砌的，与旁边的铁栅栏一起构成了小区的墙面。
前方是一棵已经枯死的树，甚至上方的枝丫都被末世以来的大雪压断了，只留下光秃秃的一根木头插在雪地里。
叶舟看了一会儿，哑然一笑。
然而吹雪依旧没有啥反应，于是叶舟就看向了她。
在这道目光中，吹雪逐渐有些不自在，随后才轻抿嘴唇问了句：“这是哪儿？”
“末世前的一个网红点，他们叫什么6A级景区，北境大街。什么圣地啥的，我只在手机上刷到过。”
“哦。”吹雪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她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没人了呢。”
“是啊，没人了。”
叶舟看了一会儿就继续溜达了起来，“别说，以前的时候总想着有钱了就出去旅旅游，但一到节假日想到费钱费时间又人山人海的，就那儿也不想去。”
叶舟说完后就没有继续，仿佛等待着吹雪说几句，而后者也逐渐想起来之前叶舟说的“仅仅是想聊聊天”。
可“闲聊”对她来说已经十分陌生了，很久之前语言就成了武器之一，开口必须要带着某种目的，或者达到某个目的。否则对话都是没有意义的。
但现在，叶舟的话吹雪不太能理解，或者，她有种与时代脱轨的感觉。文字能听懂，但不知道怎么回复。
“嗯……嗯……”似乎是安静了太久了，吹雪觉得在不出声就不合适了，才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嗯”了几声。
叶舟轻轻笑了笑，“没事儿，不知道说啥不勉强。”
吹雪一时语塞，半天后才磕磕绊绊的说了句：“抱……抱歉……”
这个词对她来说也相当陌生了，在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听着别人在说这个词，而更长的一段时间里，她就把这个词从她的字典里移出了。
“害~道歉干啥。”
“嗯……嗯！”吹雪盯着地面那白色的雪层，在短暂的沉默后，又问道：“您为什么想和我聊呢？”
“你知道自己以后的归属吧？”
“知道，我现在以及以后，都……属于您。”
“那我不得和自家的姑娘聊聊天，了解了解，拉近拉近关系？”
叶舟笑着说完后，身边又没了动静，他也不着急，就这样带着随意的笑悠哉地走着。
旁边是被大雪掩埋的荒芜小区，窗户都是灰白色的，窗花互相交织将玻璃涂的模糊不清。
“怎么？不愿意吗？”
“愿意？”吹雪对这两个词的反应似乎有些大，她又重复了一遍，“愿意？”
“嗯哼？”
“我……不知道……”吹雪如实回答，“从身份来说，我是个任务失败的刺客，是被您抓住的俘虏，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现在要是把权利还给你呢？”
“您要放我走吗？”
“嗯，你想回去吗？”
“回去……”吹雪犹豫了一下，“我还能回去吗？”
“只要你想回去，你就能回去，我说了，可以把选择的权利留给你。”
吹雪停在了原地，于是叶舟也停在了原地，他回过头去，看着站在空荡街道上的吹雪。
世界是灰白色的，只有吹雪黑色裙摆上的曼珠沙华带着鲜艳的红色，格外耀眼。
“吹雪，你以前听命于谁？”
“曾经听命于组织首领。”
“后来呢？”
“后来……末世之后首领被大和光击杀，他掌控了我们这个组织，我们便效忠于大和光。”
“你打不过他是吗？”
“嗯，生死之战我处于劣势，无法对他造成有效伤害。”
“然后就效忠于他，还是听命于他？”
叶舟显然是带着答案问的，但有时候，就需要引导着吹雪自己说出来。
“听命……”
“其实刚才你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去是吧？没有意愿也没有期待，甚至有些迷茫？”
吹雪抬起头来，黑色的眸子看向叶舟，“是的，您说的都对。”
“那现在我给你个任务，要不要接受？”
“请说！”
“带着智妍回去，然后击杀大和光。”
吹雪一愣，她静静地看着叶舟，眸子里的光暗淡了些，随后正色道：“是！”
“你不是打不过他吗？”
“可以杀死他。”
这语气十分平静，也十分笃定，甚至十分决绝。
叶舟知道，能做到这一步……
“但代价几乎是同归于尽？”
吹雪的眼中古井无波，只是轻轻点头，“嗯。”
她随即又说：“我可以完成携带智妍回去，并杀死大和光的任务。”
“以此来……”
吹雪张了张嘴，像是静止了一样。
“以此来感谢您对我的……温柔……”
“那不行。”叶舟连连摇头，“你得活着回来。”
这让吹雪再度沉默，她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凝重的神色，似乎为自己无法完成任务而苦思冥想。
“你为什么要穿这么一身裙子？”
叶舟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吹雪的眉头舒展开来，思索道。
“因为从地狱出来的那一天，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花朵，那一刻……世界只有黑色与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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