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下起了雨。
雨势磅礴，像从天上泼下来一样，打的帐篷哗哗作响。
好在帐篷是如今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好的，耐造！
可缺点也显而易见，不隔音。
如此大的雨势打在帐篷上，帐篷内的人必须大声说话才能听得清。
“没办法确定身体状况？”张日山眉头一皱，显出一份怒意，但更多的是担忧。
随队医生直面张日山的凛然气势，擦了擦冷汗让自己镇定下来才解释道：“脉象上确实无异常。……老板您如果想看更详细的身体报告，还需要回去后借助先进医疗设备做更细致的检查才行。”
医生大胆提议：“不，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为小姐做更详细的检查。”
张日山紧皱的眉头没有放松，但垂眸的样子显然是在思考。
医生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不好惹的老板，又扭头悄咪咪的看了一眼坐在双人折叠床上的女孩。
女孩正靠在母亲身上。扬起小脸正与母亲说着什么，但周围的噪音太大，他听不真切。
医生的视线最终落在女孩的眉心。
那里，一片小拇指大小、扇形的像是鳞片一样的黑色皮肤在煤油灯橘黄色的光照下反射暗紫色的金属光泽。
那片皮肤之所以变异，就是因为那块坑坑洼洼消散进风里的石头。——他可是亲眼看着那块鳞片长出来的。
即便身为九门的医生，见惯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也没见过人类会因为一块石头长出‘鳞片’的。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老板一副紧张的不行的模样，甚至为此焦急发怒，他说什么也要建议把人送去研究室做细致的检查和研究。
可这话这会儿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他怕自己下一秒就身首异处。
就在医生胡思乱想的时候，张日山终于做了决定。
“等雨停了你就让人收拾东西。联系最近的医院，让他们准备好相应的设备。记住，这件事是穹琪的最高机密，无论对谁都要保密！”
“那，外面的人……”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是……”
等战战兢兢的医生离开，张日山才转身看向母女两个。
“哥哥~，过来一下~”跟张日山的紧张不同，弯弯感觉自己好的不能再好，也没感觉那块石头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好的感觉。
对上妹妹软软且水光潋滟的清透双眸，张日山紧绷的情绪稍缓。
他走到她面前蹲下，与床上的小人平视：“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弯弯脸上带笑，小手突然捧住张日山的脸：“哥哥，我没事。”
张日山眸色微动，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微凉的指尖揉捏了眉心：“哥哥皱眉就不好看了。我不喜欢哥哥皱眉。”
张日山怔愣了一瞬，突然抓住那只捏眉心的小手，贴在自己的颈侧大动脉：“可是你的变化……让人不得不担心。我担心你……”
“可是我没觉得有不舒服的地方啊，甚至还感觉自己更有精神了呢~”
“……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
张日山突然神色一肃：“弯弯，答应哥哥，跟哥哥回去做更细致的检查好不好？”
弯弯眨眨眼，虽然她想等哥哥他们过来后再走，但日山哥哥真的很担心，于是答应道：“如果哥哥真的不放心的话，弯弯会去检查的~”
“乖~”
确定了弯弯确实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不是怕自己担心哄自己，张日山才勉强放下心来。
外面的雨势依旧。
看腕表上的时间，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不化骨为女儿掖好被角，注视她慢慢睡熟后才压低了嗓音道：“她身上的磁场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张日山一时间没明白不化骨话里的含义。
不化骨也没指望他能瞬间明白自己的意思，解释道：“你看过你叔叔的笔记了，应该知道，弯弯出生时便得了罕见的基因病。”
她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但执掌张家这段时间查阅了很多记载。
实际上这种基因病在张家很是常见。
每一代的新生儿里都会有这样的案例。
但无一例外，得了基因病的孩子不出三年就会失去生命。
“我查阅过张家的资料，与其说弯弯是被各种奇异之物治好的，不如说她是被他父亲以炼蛊的方式硬生生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
张拂烨不信命，更不认命。
看到现在还好好的女儿，不化骨能理解当时他想要女儿活下去的心情。
炼蛊？
张日山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七婶的意思：“您的意思是……，这是一种进化？”
不化骨颔首：“没错！陨玉的力量过于复杂，它赋予了张家使命和长寿。如果把这些都看作是陨石辐射的结果，弯弯现在这样，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进化。”
她注视张日山的眼睛：“她在墓穴中被陨玉棺中的力量浸染几十年。这些力量改造了她的身体，稳定了她基因变异的情况。蛇群送来的那块石头，我猜，它的力量将弯弯的进化引向了不同的方向。”
“那这块鳞片是……”
不化骨缓慢摇头，神色严肃：“我不是很确定。但我怕的是，这样的东西接触多了，会打破她体内的进化平衡。”
人是不会长出鳞片的。
除非她正在向非人的方向进化。
张日山瞳孔一缩：“……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路不能继续了。
从到达这里的那一刻起他就让懂地质方面的人去研究这里的地形。
同时他也看的出，这里是陨石撞击后才形成的盆地，也许盆地的正中央，就存在一块巨大的没被大气和高温分解的陨石。如果事情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弯弯是万万不能再靠近那些陨石了。
“具体的情况我会跟海客说明。为了以防万一，我会让人针对弯弯的情况研制压制变异的药物……”
突然想到什么，不化骨叹息一声：“要是他还活着就好了……”
张拂烨无疑是张家的天才，更是打破常规的疯子。
也只有这样的疯子，才能跟阎王抢人。
张日山垂眸不语，视线一转放在熟睡的人身上。
千万不要有事弯弯，我……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漫长的岁月里失去了太多东西，他不想再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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