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东猪影：东北乡村盗窃案侦破纪实》
第九章：失而复得：大悲大喜的认领会
九月的东北乡村，清晨的风已经带上了秋意，吹得镇政府大院里的老榆树沙沙作响。李建国早早来到院里，看着民警们搭起的临时认领台，红布横幅上\"失而复得生猪认领会\"几个大字在晨光里格外醒目。桌上摊开的登记本足足有两厘米厚，每一页都贴着生猪照片，标注着特征和原主人信息——172头猪，一头都没少。
\"李队，小霞来了！\"小王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李建国抬头，看见小霞牵着女儿站在警戒线外，身上穿着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掩不住眼底的红血丝。自从猪仔被盗后，这个原本爱笑的女人瘦了整整一圈，此刻她攥着女儿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认领台刚打开，人群就像潮水般涌了过来。小霞被人流推到前排，一眼就看见角落里那头正在拱食的架子猪——耳朵上有个黄豆大的豁口，正是她喂了一个多月的\"豁耳\"。猪仔如今已长成半大的架子猪，脊背宽阔，皮毛油亮，比她丢失时还壮实。
\"豁耳！\"小霞的声音陡然哽咽，她拨开人群扑到猪圈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架子猪闻声抬头，小眼睛眨了眨，突然用鼻子蹭了蹭小霞的手背，发出温顺的呼噜声。旁边的女儿惊呼：\"妈！它还记得你！\"
李建国站在一旁，看着小霞抱着猪脖子掉泪，三个月来的疲惫突然化作一股暖流。他想起抓捕关小飞那晚，老张抱着漏网的黑背仔猪冲出玉米地，裤腿上的血口子还在渗血，如今那道伤疤已经结痂，像枚勋章缀在警裤上。
\"李队，这是俺家的'花背'！\"王大爷的大嗓门穿过人群，他指着一头背部有黑色斑纹的猪，激动得胡子都在颤抖，\"你看这尾巴尖的白绒毛，错不了！\"老人说着就想翻进猪圈，被民警笑着拦住。
认领会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中午。阳光越来越烈，晒得人额头冒汗，却没人愿意离开。民警们忙着登记、拍照、帮忙驱赶乱窜的猪，嗓子都喊哑了。李建国注意到，被追回的生猪里有三十多头明显养了许久，饲料槽里还能看见黑龙江产的颗粒饲料——这是关小飞团伙为了高价暂养的证据，如今却成了让猪仔们长得更壮的养料。
\"老张，过来歇会儿！\"李建国看见老刑警蹲在墙角给猪喂水，裤腿卷着，露出结痂的伤疤。几个认完猪的村民围过去，有人往他手里塞煮玉米，有人要给他伤口抹獾油。
\"老张同志，你这伤......\"王大娘举着獾油罐子，眼圈发红。
老张笑着摆手：\"没事大娘，小伤，比不上您家丢猪时的心急。\"他想起抓捕那晚，那头黑背仔猪窜进玉米地，他追了半里地，秸秆像刀子一样划在腿上，血珠渗出来染红了泥土，可怀里的小猪仔却暖烘烘的，还时不时用鼻子蹭他的衣服。
午后，最后一头猪被领走时，登记本上的名字全部划上了勾。小霞牵着\"豁耳\"准备回家，突然转身朝李建国和民警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救了俺们全家的命啊。\"她话音未落，旁边的村民们也纷纷鞠躬，有人甚至跪了下来，被民警急忙扶起。
\"乡亲们快起来，这是我们该做的！\"李建国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眼前一张张饱经风霜的脸，想起三个月前小霞报案时颤抖的声音，想起老张流着血抱回的小猪，想起关小飞在审讯室里崩溃的哭喊。此刻，所有的艰辛都化作了村民们脸上的笑容。
夕阳西下时，镇政府大院渐渐空了。李建国坐在台阶上，看着最后一辆载着猪的三轮车消失在村口，手里捏着小霞硬塞给他的煮玉米，还带着温热。小王抱着一摞感谢信走过来，信纸上满是歪歪扭扭的字迹，有村民用铅笔写的，还有用红墨水画的锦旗图案。
\"李队，你看这个。\"小王翻开其中一封，里面夹着几根猪毛，\"这是王大爷寄来的，说要留个纪念。\"
李建国接过信纸，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突然想起关小飞在审讯室说的话：\"我们算着日子等猪涨价......\"如今，那些被算计的猪仔们回到了主人身边，长得比农户自己养的还要壮实，这或许是对贪婪最好的回击。
夜幕降临，李建国开车经过朝阳坡镇，看见小霞家的猪圈里又亮起了灯。\"豁耳\"在圈里撒欢，小霞的丈夫长海正给它添食，夫妻俩的笑声透过窗户传出来，像雨后的阳光一样明媚。不远处的玉米地里，秸秆在晚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那些在雨夜中消失又归来的故事。
回到专案组，李建国在结案报告的最后一页写下：\"172头生猪全部归还农户，涉案人员全部到案。\"他放下笔，看着窗外渐亮的星空，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三个月的奔波，从玉米地里的脚印到审讯室的铁证，从村民的泪水到认领会的笑容，这场持续三个月的追猪之战，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而此刻，关小飞和陈大贵们正在看守所里望着铁窗，听着远处乡村传来的猪叫声，或许才真正明白：有些算盘，终究是打错了；有些道路，一旦踏上，就再也回不了头。而那些曾在雨夜中守护乡村的民警们，早已将猪仔们的呼噜声，谱成了一曲失而复得的安宁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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