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建军和孙星跟着护士到张荣华的病房。
张荣华的病房和钉子隔着一栋楼，在后面那一栋的二楼，比前面的新，不过距离稍微要远一点。
他们到病房后，就见张荣华嘴巴里面一直呼哧呼哧透着气，叫着痛。
他想翻身，翻不了，想起来，起不来。
关键这会儿，他一天没解手了，膀胱都要炸了。
可因为下面疼，不敢乱动，让他比死了还难受。
余光瞥见有人进来，再一瞧是张建军，张荣华一激动，忘记了疼痛瞬间爬起：“爸！”
张建军态度平淡：“这位是孙警官，你之前应该见过的，说是蒋梦佳报警，指控你想杀她。”
张荣华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还要报警抓我？不是爸，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医生有没有告诉你我发生了什么？
我还没告她呢！
她可把我害死了！”
孙星上前道：“张荣华，这个事情不是这样判定的，并不是根据谁的后果更严重来定是非。
因为根据她的那套说法，她是正当防卫。”
“不是！不是正当防卫！”
张荣华气得发抖，眼睛通红，“是她先拿枕头砸我的，是她先动的手！
而且她说话非常难听，一步一步都在激怒我！”
“你是说，她先动的手？”
张荣华接连点头：“对，就是她先动的手！她想要杀我，她下手可没有一点客气的！
警察叔叔，两个人打架动手，不能谁打不过，谁就是对的吧？
更何况，现在是我受伤更严重！”
说着，张荣华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他这辈子没这么痛过，没这么委屈过，也没这么害怕过！
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当不了男人了，他就浑身发抖。
如果真要这样，那他绝对不会放过蒋梦佳，绝对会拿着刀去找她同归于尽！
孙星道：“所以，你认为你们是互殴。”
“对！如果按照互殴来算的话，那么结果是不是谁受伤严重，另外一方赔偿？或者坐牢？”
孙星一旁的同事点头：“的确可以这样。”
“那你们等什么，赶快去把蒋梦佳抓起来！让她坐牢！让她死！”
“可是你的情况又不一样，”同事继续说道，“你当时是在侵害她的过程里，被她防卫踹伤的。
因为她不这么踹你，她就会死。
那么，当时是这样的情况吗？
她是不是在你掐她脖子的时候踹得你？”
张荣华暴怒，气得乱拍床板：“我都说了，是她先用枕头砸我，是她先辱骂我，一切都是她开始的！”
这么一生气，拉扯到伤口，痛得他又哇哇大叫。
“呜呜呜……”张荣华张开嘴巴大哭，“都是她害得我，她一直在利用我，害我，她这个蛇蝎女人！
我跟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男女朋友，是她自己找上门来说要跟我假装是一对情侣。
她还带我去注册公司，要侵占我爸的资产，呜呜呜……”
说着，张荣华抬起头看着张建军：“爸——对不起！爸！”
张建军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他并非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不肯包容迷途知返的儿子，而是经过两世，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
对方现在的道歉是真的，对方现在的难过也是真的。
但是张建军知道，等对方好了，心里头的那些邪祟就会重新开始抬头。
这时，老雷带着两个护工过来。
俩护工人高马大，看着十分壮实，面相又很老实憨厚。
“张哥，他们俩，一个叫石头，一个李大飞！”
两个护工异口同声：“老板好！”
张建军点点头，看向张荣华：“砖头，这两个人就留在这里照顾你。
有什么需要的，就跟他们说！”
老雷道：“我寻思你这情况可能不好走，特意给你找的身材高大的，这样你想要上厕所，他们可以帮着你去！”
张荣华看了看他们，眼泪哭得更狠了。
屋内都是男人，对于他哭成这样，没人觉得他丢人，反而深表同情。
张建军对孙星道：“我回去看看，这里交给你了，秉公办理就行，不用给我面子。”
孙星道：“没事，大哥，我绝对公正执法！”
张建军回到钉子的病房，恰好医生过来检查钉子的情况。
丁梦婷特别紧张：“医生，我爸怎么样，安全吗，严重吗？他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张建军刚到门口，连忙停下脚步，怕打断医生。
医生道：“你用安全这个词，倒是也合适，他现在情况的确好转了很多，可他怎么就醒不过来呢？”
李秀兰道：“对，医生，我刚才看到他眼珠子转动了好几下呢。”
张建军一听这话，心里非常高兴，眼珠子转动就表示大脑皮层在活动！
医生道：“继续观察吧，再多观察几日。”
丁梦婷大喜：“之前说我爸三天之内不能睁开眼睛，他就要不行了，现在又可以了，对吗？
虽然他没有睁开眼睛，但他现在的情况在好转？！”
小姑娘这么高兴，把医生也感染了。
医生微笑点头：“嗯，对！你说得没错！”
“太好了！”丁梦婷喜极而泣，忽然转身扑向病床上的钉子，“爸！你听到了没有？你在变好呢！你一定要醒来啊，爸！”
张建军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床边的小姑娘，他的唇边不禁也扬起笑容。
钉子虽然婚姻不幸，可是他的儿女都很爱他。
看看这丫头，之前被马晴那样糟践虐待，却没有怨恨过钉子半句，一心一意都想着自己爸爸要好。
回想上辈子马晴跑了之后，钉子家这几个孩子被林文鹏和村里的干部们找了外村几个靠谱的人家，都给送出去了。
好好的四姐弟，最后四散天涯。
而他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压根没有钱，因为攒了半辈子的几万块，都拿去给张富贵娶老婆，给人胡建设一家盖新房，建厂做生意了。
好在现在，他有钱了。
退一万步来说，做最坏的打算，假设钉子真的没了，他也完全有能力，帮他照顾好他的四个孩子。
医生走后，大家都很开心。
一个月嫂笑着道：“婷婷这下终于可以吃饭了，好事！”
“嗯！”丁梦婷用力点头，“我要吃饭，我要好好吃饭，我要多吃一点。
这样爸爸醒来看到我长胖了，肯定会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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