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在头顶翻涌如墨，石羽的衣角被腐臭的阴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幽渊，喉间泛起一丝腥甜——自踏入幽冥深渊核心区域起，掌心那枚暗红印记便开始发烫，像有根细针在往骨头里钻。
“小心！”郭灵萱突然拽住他的胳膊往旁一躲，一道青黑剑气擦着他耳际劈在岩石上，炸出细碎的火星。
石羽这才注意到前方阴影里立着七具傀儡，眼眶中跳动着幽蓝鬼火，手中锈剑还滴着墨绿色的毒液。
“是幽冥殿的机关卫。”郭灵萱指尖快速结印，腰间玉牌闪过微光，一面淡金色的防护罩将两人笼罩。
她的秀眉微蹙，望着那些傀儡身上斑驳的符咒：“这些符纹……和古籍里记载的幽冥尊者亲制机关阵图很像。”
石羽深吸一口气，左手按在腰间镇魂珠上。
那是系统任务奖励的中品法宝，此刻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似在呼应周围翻涌的阴气。
“灵萱，你护好自己。”他低喝一声，右手掐诀指向最近的傀儡。
镇魂珠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那些原本动作僵硬的傀儡猛地一颤，鬼火般的眼瞳瞬间熄灭。
但第二波攻击来得更快。
八具傀儡同时举起锈剑，剑尖凝聚的黑雾如毒蛇般窜来。
石羽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系统提示在眼前闪烁：【精神力剩余32%】。
他咬了咬牙，强行运转《太初诀》，将体内灵气灌注入镇魂珠。
白光如浪涛般席卷而出，这次傀儡的关节发出刺耳的断裂声，终于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
“羽哥，你脸色太差了。”郭灵萱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系统提示精神力消耗过度，我们得歇——”
“不能停。”石羽打断她，喉结滚动着咽下涌到嘴边的血。
他望着掌心愈发明显的暗红纹路，那印记此刻正随着他们的深入而跳动，“刚才那波攻击后，印记的活跃度又涨了5%。系统说如果超过70%，可能会直接侵蚀识海。”
郭灵萱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望着石羽苍白的脸，突然从储物戒里取出一枚青色丹药塞进他嘴里：“这是我改良的凝神丹，能暂时缓解精神疲惫。”丹药入口即化，石羽只觉一缕清凉顺着咽喉直入识海，紧绷的神经这才松了些。
两人继续前行。
越往深处走，空气里的阴气越重，石羽甚至能听见耳畔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声，像是无数怨魂在哭嚎。
郭灵萱的防护罩泛起淡淡金光，将那些阴气压在三尺之外，但她的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个防护阵，对筑基期的她来说负担不轻。
“到了。”石羽突然停下脚步。
前方是一座巨大的石室，洞顶垂着钟乳石般的黑色晶体，地面铺满刻着古老符文的青石板。
石室中央，一座由玄铁铸造的祭坛巍然矗立，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暗红色水晶，表面流转着与石羽掌心印记一模一样的纹路。
“那是……”郭灵萱的声音发颤。
石羽只觉掌心灼痛如焚。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枚沉寂多日的幽冥印记此刻正在疯狂跳动，仿佛婴儿见到母亲般急切。
他往前走了两步，水晶突然发出嗡鸣，暗红光芒大盛，将整个石室照得如坠血渊。
“别过去！”郭灵萱伸手去拉他，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血。
石羽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跄。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识海中系统的警告声此起彼伏：【危险等级提升至SS！
建议立即撤离！】但他的脚步却越来越快，直到指尖触碰到水晶表面。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石羽眼前发黑，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针在往他识海里钻。
他能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泛起暗红纹路，从掌心开始往手臂、脖颈蔓延，连瞳孔都染成了诡异的血色。
“灵……萱……”他艰难地转头，却见郭灵萱正捂着胸口爬起来，眼中满是焦急。
“石羽！你必须冷静！”郭灵萱突然想起什么，她跌跌撞撞地冲到防护阵边缘，“我看过《幽冥录》残卷！上面说，幽冥尊者的符文印记……需要纯净的心念才能解除！”
石羽的意识正在模糊。
他听见郭灵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从小到大，想的从来不是报复，不是权势，是守护！是让受欺负的人不再流泪，让无辜的人不用害怕！羽哥，你用最纯粹的心去感应它！”
守护。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咔嗒”一声撞开了石羽混乱的识海。
他想起在郭家做赘婿时，被人推倒在泥里还要护着受伤的小乞丐；想起第一次用系统奖励的丹药救回濒死的老妇时，她颤抖着握住他手说“好人有好报”；想起成立仙侠联盟时，那些被他护过的修士眼中的光。
那些画面在他眼前闪过，像一把火，将侵蚀识海的暗红雾气一点点烧穿。
石羽闭紧双眼，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只留下最开始的那个念头：我要守护这世间，护我想护的人。
掌心的灼烧感突然减弱。
石羽睁开眼，看见自己皮肤下的暗红纹路正在消退，水晶的光芒也逐渐收敛。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祭坛才勉强站稳，额角的冷汗将前发黏在脸上。
郭灵萱立刻冲过来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湿透的衣料，心疼得眼眶发红：“你怎么样？”
“暂时……压制住了。”石羽喘着气，低头看向掌心——那枚印记仍在，但颜色已从灼目的暗红褪成了淡粉，“系统说活跃度降到了15%，但……”他抬头望向水晶，“这东西好像和印记有共鸣，刚才我感应到……它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沉睡。”
水晶表面的纹路突然轻轻一颤，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暗红流光钻入石羽眉心。
他猛地一震，识海中响起一道沙哑的男声，像是从千年时光里传来的叹息：“终于……等到了。”
石羽瞳孔微缩，正要追问，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他转头看向郭灵萱，却见她正担忧地望着自己：“怎么了？”
“没事。”石羽摇了摇头，将识海中的异状暂时压下。
他望着水晶，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印记，但……”他的目光扫过石室角落新出现的暗门，那里渗出的阴气比之前更重，“后面的路，可能更难走。”
郭灵萱握紧他的手。
她的掌心还带着刚才被弹开时的擦伤，但温度却暖得惊人：“难走就一起走。”
石室里，暗红色水晶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而石羽掌心的印记，正随着他们的对话，再次泛起极淡的红光——只是这次，那光芒里多了一丝不同的意味，像是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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